梦见自己到美国银行卡在中国取钱取的钱1.3万加上我身上还有三千用编制袋装,才一会自己却背纸钱很累腰疼,一醒来就腰很

  从小到大,我都是村里孩子取笑的对象。因为我明明是个男孩子,却整天穿着花裙子,梳着羊角辫。我不想这样,可我爸妈说要不这样我就活不了。
  我刚出生那会儿,在我妈肚子里憋得太久,出来的时候半死不活的。在医院的保温箱里待了好几天也不见好转,连医生都说没救了。结果谁也没想到,带回家里没两天我居然活了过来!
  我爸妈可高兴坏了,第二天一大早我爸就赶紧去村口的小卖部给我奶奶打电话报喜。(我爸是上门女婿)我奶奶急急忙忙的从唐家村赶来。一起来的还有个道士,说是给我看八字儿的。
  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奶奶就是个很迷信的人,我表姐堂兄他们出生那会儿。她也带着道士去给看八字。
  据说,这道士是奶奶一远房亲戚(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奶奶对这个道士是深信不疑,我爸连名字都没替我起好,那道士就进了我家的门儿。神神叨叨的围着破木头床转了几圈,又管我爸要了我生辰八字。
  掐指一算,说我的生辰八字要是女孩儿那是大富大贵的命,偏偏我是个毛小子,不光没有大富大贵的命,还特招鬼,招水鬼!成年以前都得防着水,稍有不慎就可能掉水里淹死。在十八岁以前最好都当女孩儿养着,否则可能连五岁都活不过。
  这不扯淡吗!!我好好一个男娃子当姑娘养,这长大了要成了不男不女的二尾子谁负责?我爸当时就不干了,说那道士就是个满嘴胡诌的骗子。
  本来让道士给算命就是糊弄糊弄我奶奶。哪曾想那道士竟说出这种荒唐话来,在我们那个小村里,我爸的文化水平算是高的了,他不信这邪,愣是给我照着野小子的方向去养。
  可是,就在我五岁那年,发生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直接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自从那件事以后,我爸妈就完全把我当女孩子养,并且从不让我靠近有活水的地方,尤其是村尾那口供村里人饮水的大水井。(说是水井,其实就是个打了水泥的大坑)
  虽然那时候我还只有五岁,但那件事我却记得特别清楚。那天正赶上八月秋老虎,天气热得要人命。我妈带着我一起去村子后山割了猪草,回来的时候恰好路过村尾的大水井,我妈就放下背篓在水井里捧了几口井水喝。
  看我妈捧水,我也跟着蹲下去搅弄。说是热,事实上是贪玩儿 就想玩儿水。按理说,我妈在旁边扶着我,我是不应该掉下去的。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手刚伸进去几秒钟不到,就感觉水里有一只手拉住我,那手冰凉凉滑溜溜的,像是长满了青苔的石头,但又比石头要软一些。我年纪小,没往别处想 就是觉得不舒服。刚想开口告诉我妈,就被那只手狠狠一拉,一头倒栽进了水里。
  水底下那东西动作太快,我妈还没来得及拉我,我紧跟着就直接沉到了水底,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拉下去的。
  那时候的小村儿里时常会有一些鬼怪邪祟的传闻,我妈从小生活在这里,多少耳濡目染一些。
  据我妈说,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了,一边下水拉我,一边对着水底大骂,能骂的多难听就骂的多难听,这才把我拉了上来。
  拉上来的时候,我满脸都是血,我妈可给吓坏了,背篓都在来不及拿,抱着我就往村口刘瘸子那里跑。(刘瘸子是我们村里唯一的医生)
  结果刘瘸子一瞧,说我那是鼻血流得太多了!脸上并没有什么重伤,不碍事,然后给我开了点儿零药,让我妈赶紧带我回家换身衣裳,省得感冒了。
  我妈听完,急急忙忙的抱我回家换衣服,心里也犯了嘀咕,我妈说她从水里把我捞上来的时候,我的确是满脸的血,那要是鼻血她能看不出来吗?
  我妈回去以后跟我爸说我掉井里那事儿,越说越害怕,说着说着就说起了我刚出生那会儿道士说的话。
  我爸是个文化人,他不信邪,坚决反对封建迷信,告诉我妈说:“秀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套?再说了,水里要真有什么东西,这马家村的村民能长期喝那儿的水,我看你是天气太热,热得眼花了。”
  我妈也没真的瞧见水里那玩意儿,经过我爸那么一说也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也就不再提那事儿了。
  可是,就在当天半夜我就不对劲了。一睡着就哭,怎么哄都哄不住,这哭就罢了,还说胡话,乱七八糟,模模糊糊的说了一长串,我妈也没听清我说了什么。直到快天亮,我才消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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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以为我是掉水里被吓着了,做噩梦呢,第二天一早照常带着我下地干活,照常从村尾那口水井附近路过。  这一天都没有什么事儿,我能吃能喝能蹦,精神好的很,除了脸上有点儿伤,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如此,我妈就更确信是她看错了,也就放心了。然而,当天晚上,我却比前一天夜里闹得更厉害。不仅哭闹说胡话,还从床上爬起来跑出了门。  都说梦游的人不能随便叫醒的,我爸妈怕我有个万一,所以不敢叫醒我,一路跟着我出了门。走着走着我妈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因为我是朝着村尾的方向去的。我妈吓得脸都白了,什么也顾不得,慌忙抱着我往回走,边走边骂。  第二天天刚刚亮,我妈就催我爸打电话给我奶奶,说是叫当年那个道士来给我瞧瞧。我爸一听就不乐意了,他认为那是迷信,坚持带我去医院。  要真是病了,去医院准没错。当天晚上吃了医生开的药,晚上我倒真没有哭闹了。但我爸妈怎么也没想到,半夜我趁他们睡熟了,一个人出了门。我妈习惯性的摸我睡的地方,一摸啥也没有。吓得赶紧把我爸叫醒,两个人急急忙忙的出门找我。  闹得动静太大,把我外公外婆他们吵醒了。我妈说那个晚上一大家子都急坏了,谁也没回去睡,整整找了我一夜。最后竟然在后山一座无名孤坟上找到我。  我妈说,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坐在坟头上拔草,脸色惨白惨白的 ,眼神空洞得就不像个活人。怎么喊都没有反应,不停的拔那坟头的草,嘴里还含糊不清的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见了这情形,本来不信鬼神的我爸都不得不信,慌忙把我抱回家,立即去村口打电话给我奶奶。  当天下午,我奶奶就带着老道士赶了过来。老道士一看我,顿时脸色大变,看了我妈和三位老人一眼,朝我爸使了个眼色便出了屋子。  一出门我爸立刻凑了上去,递给老道士一支红梅牌儿香烟,这才低声开口问:“叔,你就说吧,我家娃到底遭了啥子邪?”  老道士眉头紧皱,满面忧色的摇摇头。我爸一看老道士这副神情,更着急了:“叔,您倒是说啊!我家娃到底是咋了?”  老道士看了看屋里头,还是不说话。我爸想,可能是自己当年得罪了他,这牛鼻子道士记仇,故意卖关子呢?于是我爸赶紧跟老道士赔礼:“哎呦!我说叔!当年是我不对,我向您赔礼!您倒是快说说,我家娃到底是咋了?”  “大侄子,我老头子是记仇的人吗?这烟就不必发了,你啊赶紧去准备一些童子尿啊,还有红筷子。”老道士忧心忡忡:“这个季节也没有柳枝,你家娃招惹上可不是什么善类。”  听了老道士的话,我爸满口答应,急匆匆的就去隔壁管老刘头家的小孙子要童子尿。  “对了,大侄子!再准备一些过年过节供奉老祖宗的贡品,兴许这老马家祖宗能镇得住那玩意儿。”我爸走了两步,老道士又急急叮嘱道。
  不错啊顶一下楼主继续呀  
  说起来可能有人不信,我摔井里的时候,居然看到一张女人的脸,惨白如纸,两只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我,以至于过去许多年我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据我爸说,后山那座孤坟就是水井里那玩意儿的老窝,这些都是后话,再说我爸弄来了童子尿和红筷子,又供奉上祖先,老道士这就动手驱邪了。  他先将我妈和我外婆奶奶她们几个妇道人家请了出去,说是女人家天生属阴,我妈她们又不是什么纯阳体质,在阴凉的屋子里头,就是不曾有肢体接触,在作法时也很容易被那玩意儿上身,要是被它上了成年人的身这事儿就不好整了。  于是堂屋里就剩下我爸和我外公,以及我和老道士四个人。老道士说那玩意儿怕光,这日光太强,它是不愿意轻易现身的,那东西本来也不是什么善类,起码也有上百年了。不知它究竟是个什么目的,昨夜那么好的机会没对我下手。  反倒是躲在我的身体里,扰的我神志不清。但这也不能证明它没存害我之心,它待在我身体里时日久了,就是不害我,我也会因阴气太重而死亡。何况那玩意儿浑身唳气,绝非善茬。如若要彻底铲除,须得将它请出来面对面的谈。  我爸一听说要和那东西面对面的谈,当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屏住呼吸盯着老道士,我外公则是看着我,老道士穿了一身道士服,在我跟前晃晃悠悠,念念有词,念了我还是两眼空洞,面无表情的坐在堂屋的桌子上。  我爸见这情况立马就急了,刚想开口说话却见老道士拿了红筷子夹我的手指。我在孤坟上坐了一夜,搬回来之后不声不响的,问什么都不说。被那红筷子夹了手指,立刻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只是那声音不是我的,听起来像是一名成年女子,紧接着我浑身抽搐,面色青白。我爸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当时被吓坏了,伸手想去抱我。幸亏我外公及时拦住了他,我爸说,要不是我外公拦住他,那脏东西怕是就得趁机上他的身了。  我爸一个看似并无什么影响的动作险些坏了大局,老道士有些生气的看了看我爸,但并未说话,转而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霎时,堂屋里一阵阴风,那时候可是夏天,屋里头关着门,要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玩意儿现身,哪能吹出这样的冷风来。  随着那股阴嗖嗖的冷风,我停止了抽搐,自己从桌子跳了下来,并腿坐在堂屋的木头长凳子上,那姿势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女人。我外公和我爸面面相觑,二人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谁也不敢说话。  连见惯了那些东西的老道士都显得有点儿紧张,黑黢黢的面容极度绷紧。压低了声音,神色严肃的问‘我’话:“姑娘,老道看你也走了好些年头了,为何不早日投胎转世,要久留于尘世,可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马家村里的老人说,驱鬼最好的办法就是骂粗话,骂的越难听越好,再不行就拿狗血泼,亦或是喝童子尿拿柳条枝儿抽。但这些仅仅是对付一些普通的邪祟,若是用来对付百年以上的老鬼,实在是下下策。  这老鬼须得敬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那些民间常用的法子去对付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轻一些的,当事人疯疯癫癫精神不正常,重则家破人亡。
  那个女鬼来头不小,老道士虽然用筷子夹了我手指逼迫她现身,对她却是客客气气的。  听了老道士的问话,‘我’咬牙切齿,面目凶狠,喉咙里发出一个尖利的女声:“对……我是有心愿未了,我要这马家村的人全都死!!”  我爸说那声音凶狠而凄厉,我当时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听见‘我’开口,他吓出了一身冷汗,紧接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尤其是听到那东西说要马家村的人全都死的时候,他更是吓得上下牙关打颤。  我外公也是吓得浑身冷汗,他虽然烧香拜佛,相信鬼神之说,但活了大半辈子,倒还没真见过那些东西,自然是被吓得不行了。  比起我爸和我外公,老道士格外镇定,他大惑不解:“姑娘,这生死轮回,自有定数。马家村的村民们是和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得要他们全都死?”  “哼,马家村的人都不是东西!他们都该死!”‘我’猝然起身,喉咙里发出与外貌极其不相符的声音,面目阴沉而凶狠的扫视我爸和我外公,却就是不愿意说出其中缘由。  老道士说对付这种东西得耐着性子,不能激怒了它。于是他继续问话:“姑娘啊,你说他们都不是东西,都该死,那也得有个理由不是。若是你占了理儿,老道我绝不插手。可若是你不在理儿,就是老道我不插手,也会有别人插手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当年我就是错信了这马家村的人才会落得这等下场!”‘我’冷笑一声,声音比方才低沉了一些,又多了几分阴森诡异。  老道士捋了捋胡须,满脸皱纹的面容略显忧虑,朝着我爸和我外公使了个眼色,叹息一声又接着道:“姑娘,老道我又不是马家村的人,你跟我说,兴许我能帮你一把。你这样一直耗下去,不去投胎也不是个事儿啊!再说你就是要了整个马家村村民的性命,那也于事无补是不是?他们死了不也是找上你寻仇吗?你找上这么个生来怕水的小娃娃,更是没有什么用对不对?”  “呵呵!瞧瞧您这话说得!就跟那马家大少爷是一个样儿!都是这副伪君子嘴脸!”听完老道士的话,那玩意儿非但没有半点悔改之意,反而变本加厉,跳起来就往墙上撞!  那可是我的身子,那会儿我不过五岁,哪里经得起那样的折腾。我爸和我外公吓坏了,什么也顾不得,上去就把我抱住。  许是那东西控制的缘故,我力气大的吓人,我爸和我外公两个人都抱不住。一挣脱就往墙上撞,撞得是头破血流。见这个情况,我外公赶紧的跪下烧香拜祖宗。  只听砰的一声,放在案子上的杯子忽然粉碎,紧接着我就平静了下来。或许应该说是动弹不得了,脸上的神情依旧是凶狠的。  我外公和我爸趁机将我按住,老道士捏着我的嘴,强行给我灌下了一碗童子尿。那是隔壁老刘头家小孙子的尿,也是我人生喝下的第一泡尿,后来的日子里,因为我命不好的缘故,又被强行灌下过好几次童子尿。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满口的尿骚味,我妈抱着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个劲儿说是对不住我,说我命苦。  那会儿我还小,听不太明白,就是觉得嘴里那味道实在是不好受,刚醒来就是一阵呕吐,接着大病了一场。可我这病,并非因为呕吐所造成,而是因为那脏东西还没有完全驱走。  这有因才有果,对付那些东西,就像是治病得对症下药才有用。老道士受了我奶奶之托,竭力保住我的命。于是建议我先去佛庙里住一段时间,等找到这其中的病根儿以后再回来。  我妈虽然不舍得,但为了保我的命,还是把我送寺庙里去住了一段时间。  把我送去寺庙以后,我爸和我外公就开始在村里找那女鬼的来源,先是从县志上找起,没找到什么线索。又去挨个的拜访了马家村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这些老人要么说是不知道,要么支支吾吾。  直到找上村里的老光棍,这才有了线索。村里没人知道这老光棍叫什么名字,犹豫他常年拿着个烟斗抽叶子烟(土烟,旱烟),于是大伙儿都管他叫马烟枪,那会儿他已经九十多岁了,是马家村年纪最大的老人。  据说马烟枪年轻的时候家里是土地主,后来家业垮了,就靠着家里那点儿土地种菜过活。一直都是一个人,没儿女也没亲戚。现在年纪大了,靠村里人接济过活,家里穷得叮当响。但却是个热情的人,喜欢助人为乐。  听完我外公说完我的事儿以后,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支支吾吾,但脸色很不看。端着烟斗酌了一口,神情凝重:“哎,她果然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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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外公也是常年信奉鬼神的人,那天作法他有亲眼见到了那个脏东西,听了马烟枪的话立即猜到了几分,试探性的问马烟枪道:“老叔,您说的她……是不是后山那主?”  我外公没有直接说出后山那座孤坟,马烟枪是明白人,没有多说废话:“是啊,就是她,她啊,叫沈世柔,是我大哥马子衡的发妻。”  马子衡是一百多年前的马姓氏族族长马建业的长子,后来马建业死了之后,就举家搬到外地去了,从此马家村里再也没有任何关于马建业家的消息,更没有人能想得到,村里最穷的老光棍马烟枪竟是闻名十里八方的才子马子衡的弟弟!
  “大哥这都走了多少年了,她还是不肯走。哎,冤孽啊冤孽!”马烟枪闭了闭眼摇头叹气:“她走的那年,我爹和大娘找了多少道士超度作法,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外公自然也是很震惊,他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布满皱纹的邋遢老人片刻,这才回过神儿来问马烟枪道:“老叔啊,马公子的妻子,不是早在九十多年前举家去外地了吗?他妻子怎么会埋在后山啊?还……还缠上我家外孙了!”  马烟枪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旱烟,布满皱纹的面容神色沉重,嘴唇一张一合的,缓缓道:“那去外地的不是原配,后山那位叫沈世柔的才是正主。她死的惨,心里头的怨气重,当年我娘利用马家村众人的阳气将她封在那井底,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回来了。”  “沈世柔!是叫这马家村的村民给害死的!”马烟枪边说边叹气:“她走的时候,我娘都还没进门。听我娘说,这沈世柔原是江南人氏,据说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大哥去江南做生意时与之相识。后来啊,她就跟着我大哥来了马家村。再后来由于她生不出孩子,我爹和我大娘让大哥收了房里的丫鬟傅烟雨做妾。”  “没多久,这傅烟雨就怀了身孕,再没多久,又传出马家大少奶奶因受马家大少爷冷落,与厨房干活的小厮生了情。二人合谋下毒谋害傅烟雨。小厮在事情败露之后为保护沈世柔被活生生的打死。一夜之间,马家大少奶奶就成了心狠手辣,水性杨花的毒妇。”  “村里曾受过她恩惠的村民们,也不念她的好,没人肯帮她说半句话。听我娘说,为了保命,她也曾经试图逃走。但在逃跑的那个夜里被打更的给瞧见了,又给她抓了回来。第二天一早,爹和大娘命人将她绑了起来。就绑在村尾,用大火焚烧。人都被烧的扭曲了,人死后,用破席子裹着就那么埋了,连个碑也不曾立。她家里人觉得蒙羞,对她死也没有多过问。”  据马烟枪说,那沈世柔死后,夜夜悲鸣。马家处处贴满符咒,还是能听得见沈世柔的哭声。马家人害怕了,道士和尚都请了来,夜夜念经作法。但依旧没有任何的用处,后来不止是马家,整个马家村的人到了夜里都能听得见哭声。  直到有一天,马家村里来了一个叫叶秋雪的年轻姑娘,这个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马烟枪的母亲。也不知是咋回事,自那个姑娘来到马家村以后,就再也没听见过沈世柔的哭声。于是大家都将她视为福星,这个姑娘也奇怪,到了马家村以后,非要嫁给马家老爷子马建业。  叶秋雪那会儿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一双水灵灵的杏仁眼,标准的鹅蛋脸,生得十分漂亮。而马建业已是花甲老人,人人都弄不懂她怎么就非要嫁给这么一个糟老头子,马烟枪琢磨了几十年也没想明白。  村里有人说她是看上了马家的财产,也有人说,这姑娘可能就是喜欢年纪大的。总之,因为叶秋雪的到来,整个马家村算是安宁了。马建业得了安宁,又新纳美妾,自然是乐意得很。叶秋雪进门以后,马建业对叶秋雪宠爱有加,没两年,叶秋雪就有了身孕。  可是,就在叶秋雪诞下马烟枪的那一日,马建业忽然就死了。马建业死后没多久,夜里又有人听见了沈世柔的哭声。马家人认为这一切都是马烟枪造成的,将马烟枪视作灾星,一年后举家迁居外地,将叶秋雪母子抛在了马家村。  马家人的离开,并没有使得沈世柔的怨气消散。村里人不仅听见她的哭声,打更的更是在夜里撞见了她,说是浑身烧的不成样子,眼珠子都掉了出来,吓得打更的当夜就病倒,没过几日便吊死在了自家房梁上。
  这个时候,马家村的人想起了叶秋雪,当初沈世柔的阴魂不散,夜夜悲鸣时,是因为叶秋雪的到来才安宁。于是,马家村的村民就找上了叶秋雪。  经由叶秋雪建议,马家村村民在村尾建了一口井,这井打得不似一般的井,就是一个大坑。村民日日从这井中挑水吃,自那以后,足足八十多年,马家村一直很安宁。  据马烟枪说,叶秋雪为镇压住沈世柔的魂魄,将她的魂魄封印在井底。沈世柔是被烈火焚烧而死的,便以井水阴凉安抚,又以村中来往挑水的村民阳气镇压,这才得以安宁。  因为没再出现什么诡异的事,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村民都已经离世,再世的也都是过去听老人们说的。时日久了,马家村的村民也就将这茬忘记了。  直至我出事,大家又都想了起来,但因为害怕被沈世柔缠上,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唯独马烟枪,他不仅将沈世柔的事情一一告诉我外公,并提出要瞧瞧我。  马烟枪那会儿已是九十五岁高龄,走起路来却很是稳当,愣是一路走到了我家。当时那道士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于是我外公死马当活马医,让我妈将我从寺庙里接了回来。  从寺庙回来以后,我的气色的确是好了不少。但马烟枪见了我却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满是褶子的脸整个五官都皱到了一块儿,我外公看他这副神情,便急了:“老叔,我家这大孙子到底是咋啦?你别光摇头啊!”  马烟枪没有立即回答,他让我妈先把我抱出去,这才唉声叹气的开了口:“春贵儿啊!你家这大孙子,是叫人换了命呀!”  “换了命!老叔,你这是啥意思?”我外公是个喜欢往庙里凑热闹的人,以前听人谈起过换命这一说法,虽然是半懂不懂的,却很清楚那换命不是什么好事儿,当下就着急了。  马烟枪见状,赶紧摆摆手道:“春贵儿啊,你也别急,这急也急不来的。你家这外孙子,都是因前世作了孽才叫人换了命啊!哎!这欠债换命,天经地义。”  我外公一听,更着急了:“老叔,这可咋办啊!咱们都是同村儿的,我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这秀儿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可得救救我孙子啊!他……他这才五岁啊!”  马烟枪叹了口气,神色凝重:“这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怕是你这孙子以后要受委屈了。”  “这孩子前世作孽太多,以至于出生的时候就叫人下了咒,换了命。生来就招鬼,尤其招水鬼。若为男儿须得当女孩儿养着方能活命,若为女儿,须得当男儿养才得以生存。但即便是这样,此生也不会一帆风顺。”  我外公说,当初那道士替我算命时,是瞒了一些事儿的,他生怕折寿。马烟枪替我这么一算啊,倒是说得明明白白。据马烟枪说,今生我就是来还前生债的,要将这债还清了,才能过上正常的生活。至于何时还清,马烟也算不明白。只说了,将我当女孩儿养着,或许能少招惹一些脏东西。  前些年,家里头将我往野小子的路子养,一直没出什么事儿,那是因为有马家的老祖宗庇佑着。这两年,我年龄愈发大了,那老祖宗也护不住。这便招来了被镇压在井底的沈世柔。  沈世柔当年死得凄惨,怕是不拿我的命去,不会罢休的。我外公活了大半辈子,自小听了多少厉鬼索命的传闻,这会儿听了马烟枪的话以后,心情十分沉重,沉默片刻才开口问马烟枪:“老叔,您知道那沈世柔的死因,可有法子让她别再纠缠我孙子?”
  我外公说,我这条命是马烟枪以命换命换来的,为了救我,生生折了马烟枪两百年寿命。倘若不是为了保住我这条小命,马烟枪至少得再活一百多年。这事儿,也是在我成年以后,才听我外公说起的。  这马烟枪原来叫马敬之,因为平日里很少与人接触,与他同龄的老人们又都去世了,所以鲜少有人知道他本来的名字。我外公我爸妈他们原以为马烟枪是性子怪癖,不喜欢与人接触,直到马烟枪走的时候他们才知道,马烟枪不与人接触是另有缘由的。  听了我外公的话以后,马烟枪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答应帮忙驱鬼。  马烟枪走了以后,我外公才知道我招惹上的那个女鬼,普通道士根本压不住,就是把我放寺庙养,也只是暂时的。时日久了,她还是会找上我,不取我性命绝不善罢甘休,严重一点儿,可能会连我外公,甚至整个马家村村民的命一起搭上。  于是当天夜里,马烟枪便开坛作法。只是,这回作法不是在我家里。而是在后山那孤坟前。那会儿天气稍微转凉了一些,夜里冷得很。我爸给我穿了件厚麻布衣裳,抱着我跟着我外公和马烟枪一路往后山去。  “小顺哥!!”刚上后山就是一阵阴风阵阵,方才来的路上还闹着要吃东西的我,一上山就指着前头的空荡荡泥巴路兴冲冲的喊道。  当时可给我爸吓得不轻,因为我口里的小顺哥早在几个月前就因为肾癌去世了,据说是他本来还能活的,结果他妈舍不得钱,死活不肯给他换肾,导致小顺哥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村里人说,小顺哥死的时候把他妈的手都给掐紫了。他是含恨而终的!这样死的人,死了一般那可都是厉鬼。  我爸自然是吓得不行了,马烟枪见我爸吓得都快尿裤子了,便对着前头挥了挥手,撒了些纸钱,嘴里叽里咕噜的念叨什么:“收了钱,行个方便……”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马烟枪那么一撒纸钱,周围的温度还真不如刚才那么低了。  马烟枪说,这个世上枉死暴死的人多了去了,马家村的后山古往今来不知埋了多少人,虽然随着时代的变迁,那些尸骨早已化作了一抔黄土,但有些枉死的人,灵魂依旧会在这里停留不去。只是他们不像沈世柔有了害人之心,所以不必太过害怕。  我爸听完以后这才放下心,抱着我继续前行。我外公和马烟枪走在前面,马烟枪年纪虽然大了,走起路来却要比我爸和我外公都要稳当。几个人一路走到那座孤坟前。  说起来挺吓人的,刚走到孤坟前面,我就瞧见一个穿了蓝色旗袍的女人站在那里。脸烧的稀巴烂,眼珠子都掉出来了,脑袋上的头发稀稀疏疏的,活生生的就是一个秃头。两个没有眼珠子的黑窟窿像是在看着我,一点儿也不像小顺哥那么和善。  毕竟那会儿我只有五岁,平时见了我那个长得有几分像徐锦江的姑父都会吓得哭,更别说是烧的稀巴烂的女鬼。于是还没等我爸走近,我就哇的一声哭了。我一哭,那张黑黢黢的鬼脸立刻露出阴森森的笑容,那个笑容,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毛骨悚然的。  当时更是吓得厉害,哭着喊着要走。我爸他们一见我这动静,自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我爸一边安抚我一边问马烟枪:“烟枪爷爷,我家娃咋哭成这样!是不是……”  “别说话!”马烟枪满面冷肃,厉声打断了我爸爸,迅速从兜里掏出一串儿铜钱嗖嗖的就往前头扔。   那铜钱看起来很古老,不像是清朝年间的,我那会儿年纪小,也记不清是哪个朝代的。只记得那铜钱一飞出去,恰好就落在女鬼的脚下。女鬼很明显的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马烟枪又掏出一张符纸,嘴里叨叨的念了一长串不知什么玩意儿,我的耳边立即就传来女人的凄厉而尖锐的叫声。  我吓得赶紧缩我爸怀里,我爸也被吓得抖了两抖,显然是听到了那个声音,转过头去与我外公面面相觑。过了大约几分钟的时候,那个声音才逐渐消失,我回过头的时候,女鬼原来站的地方已是空空如也。  马烟枪扫了扫四周,缓缓走到坟墓跟前,对着漆黑冷声道:“沈世柔,我知道你死的惨!可那也是你自作孽不可活,当年我娘留你一条活路,本是希望你能早日投胎转世,不想你不但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谋害起了尚未成年的孩子!”  “倘若你再敢放肆,我便刨你坟墓,用桃木钉子钉穿你的脑袋,再砍下四肢头颅用火烧成灰!扔进你粪坑里,叫你永不超生!!”
  这种驱鬼的法子,据说是最恶毒的一种,虽然能将鬼驱除,自己却也会反噬,今生没有反噬,到来生也会应验在身。可但凡是鬼都会害怕这种道术,尤其是道行高深的道士来实施这种道术,鬼可以说是被整的魂飞魄散。  沈世柔猖獗,也怕魂飞魄散,立即现了身,只是我还未来得及看清她,便觉一阵凉意深入骨髓。我爸说,我是让沈世柔给附身了。  他当时正抱着我,我脸上的神情忽然就变得凌厉,面色也随之变得惨白,活像是个木头人一般,把脑袋转过去看着马烟枪。同样发白的唇,一张一合的发出的竟是女人的阴冷的声音:“是我自作孽?明明是那马家人作的孽!!明明是马家村那帮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作的孽!”  我爸当时吓得是够呛的,但他不敢动,就那么抱着我,呆呆的盯着马烟枪。我外公稍微要冷静一些,然而依旧是紧张的。  唯有马烟枪已然从容,冷着一张脸,语气冷厉的对附在我身体里的沈世柔道:“当年你不能为马家生下子嗣,还谋害马家子嗣,与人私通,使马家蒙羞!难道不是你罪有应得!我娘知你死得惨,放过你一回,不想你如今还要回来害人!你若再如此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客气!”  闻言,沈世柔冷笑:“我与人私通?我沈世柔对他马子衡忠心耿耿,一心为他马家付出!一心为这马家村付出!可是呢!仅凭那卑贱的狗奴才几句瞎话,凭着马家村那帮白眼狼几句谣言,他马子衡就任由他娘要了我的命!我死后他不是不知情,可他非但不替我报仇,还带着那个贱婢远走高飞!!”  沈世柔越说越激动,声音尖锐刺耳:“他以为,走了就能逃么?逃不过!姓马的一个也逃不了!包括你!马敬之!你想要我永不超生,你自己也别想好过!这个小孩儿也得死!!”  马烟枪是叶秋雪的儿子,本也是宅心仁厚之人,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让沈世柔永不超生。一听沈世柔说了这番话,马烟枪顿生疑惑:“你是说,你是冤枉的?”  沈世柔没有说话,只是用阴冷的目光看着马烟枪。这欠债还钱,若是欠了鬼的债也是一样要还。马烟枪自小听他娘叶秋雪的训诫,时时铭记于心。  默然半响,一改方才的冷厉,语重心长道:“沈世柔,既然你是冤枉的,到了地府阎王爷自然会替你主持公道。再说,那些害过你的人,怕是如今都早已不再人世了。现下这马家村活着的都是一些不知当年事的后生,你又何苦要再作孽?”  “他还活着,我能感觉到……”沈世柔空洞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凄凉和怨恨。
  马子衡咋会没死呢?这正常人活到一百岁已经算是人瑞了,在马家村能活到马烟枪这个年纪的已是长寿,那马子衡要还活着,少说也有一百三十岁了,他又不是彭祖,哪能活那么久?这不扯淡吗?  我爸当时是这样认为的,他觉得沈世柔是故意找理由害人,当然,他只是这么想的,他也没敢说出来,就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心惊胆战的看着马烟枪,看看他是怎么说的。  马烟枪听了沈世柔的话后,稍微愣了一下,转而闭眼,又掐指一算。神情很是凝重:“他……的确是没死,你要如何才肯放过这孩子?”  “我要马子衡死!!”原本声音只是凄凉和怨恨的沈世柔,在提到马子衡的名字时,忽然变得凄厉无比,仿佛是马上跳起来杀了这马家村所有人一般。  我爸当时抱着我,那沈世柔的声音从我的嘴里发出来,几乎要穿透了他的耳膜,他吓得脸色煞白,上下牙关都在打颤。但为了不叫沈世柔看出来,他紧咬着牙,定定的看着满面苍色的马烟枪,希望马烟枪能立马把附身在我身上的沈世柔给解决了。  这事儿换成普通的道士都不管随便乱来,何况还是行事公正的马烟枪。我外公说,马烟枪不是解决不了,也不像是我奶奶请来的那个道士那样生怕折寿,他就是过于公正,和他那个死去的娘一样,公正得最后都丢了自己的命。  所以马烟枪动手收服沈世柔,他沉默片刻,长叹了口气:“大嫂,他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现如今他虽然还活着,但早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马子衡了。那婢女,也早已经死了,你又何必苦苦纠缠呢?早日投胎才是你的好去处啊!”  “我不管!他们把我害成这样!尤其是马子衡!我沈世柔从江南长途跋涉跟着他来了这个小村子,他许我一生待我好,他许我一生相信我!可最后呢!就因为旁人几句虚言,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死!!” 沈世柔越说越激动:“最可恨的是,他明知我是冤枉的,却还带着那贱人远走高飞!!!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只要他死,你便不再纠缠这孩子,不再为祸马家村了?”马烟枪犹豫了片刻,语调沉重的开口问道。  沈世柔是厉鬼,巴不得我们全村的人都死了为她陪葬,不过她最想弄死的还是马子衡。虽然马子衡已经转世了,她依旧不肯放过他。  可是连她自己都找不到马子衡,我们又上哪里去替她找,再说这谋害人命是犯法的,再说帮着鬼去谋害人命也是不道德的。我爸肯定是不干的,马烟枪看着目光凌厉的‘我’,无奈叹气:“也罢,欠债还命,天经地义。有些债,过了多少世该还的终归是要还的。”  对,欠债还命,天经地义。正如我前生债今世还一般,转世投胎的马子衡虽然在过去已经受到了惩罚,却还是逃不过。与我不同的是,他是要还命,而我则是换命。  说起来,我比他倒霉多了,他就被一个鬼缠着,活着的时候也是个正常人。不像我,明明是个男孩子,却要以女孩子的打扮示人。从那以后,我妈给我留起了长发,穿上的女孩子的花裙子。因为这不男不女的打扮,我时常被村里的小伙伴们取笑,上学以后则被学校里的同学取笑。但即便是这样,还是会招来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为了能让我好好的活下去,我爸还按着马烟枪的意见重新给我起了名字,我原本有叫唐唯的,结果马烟枪说我生来招水鬼,这水来土掩,于是我爸给我起名叫唐垣。  这个名字也给我带来了不少困扰,人家都不好好叫我名字,直接叫我汤圆,说我是颗又娘又圆的汤圆,整个一肉球,我瘦的跟火柴似的,哪里像肉球了!  因为这个事情,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我还跟班上的同学打过一架呢,结果下午班主任满面悲伤的站在讲台上告诉我们说那同学死了,说是头天夜里从自家楼上跳下去的,摔得脑浆都出来了,送到医院没救过来,早上八点多死在了手术台上……  这些都是后话,再说那沈世柔,马烟枪答应她替她找到投胎转世后的马子衡以后,她还是对我纠缠不休,马烟枪往我脖子上挂了一张符吗,但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到了夜里,我还是会哭,直至那天村里来了个姓邱的年轻男子。  我妈说,那名男子是个画家,画的是西洋画,说是来马家村写生的。据我妈回忆,这位姓邱的画家大约二十三四岁,生得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墨黑的头发梳得油亮亮,身上穿的是当时最流行的花衬衫,脚下则是那个年代的人看来时髦而昂贵的大头皮鞋。一瞧就是家境富裕的城里人,言谈举止也要比村里那些没有念过几年书的村夫们要文雅。  那时候,马家村还是个穷乡僻壤,村里人大都没怎么出去过,见了一个画家又是稀奇又是崇拜。尤其是村里那些还没有嫁人的姑娘,一个个整天没事儿就往画家跟前凑。送饭的,送水的,甚至还有送衣服的,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净献殷勤去了。气的村里的小伙儿们都想结队揍这位姓邱的画家了。  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揍成。这位邱画家压根就不把那些姑娘放在眼里,不过倒也不奇怪,邱画家是念过大学的,又是城里人,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瞧不上咱们村里那些个没怎么念过书的姑娘也是自然的。  我爸我妈,我外公他们都这样以为,然而在事实却不是如此。有一回,村里的小芹缠着邱画家给她画像,邱画家不肯,并且是严词拒绝,希望小芹以后不要再送他东西。  小芹到底是个女孩子,顿觉自尊受到伤害,夜里趁着邱画家睡着,拿了电筒,偷偷潜入邱画家的屋子里(邱画家住在小芹家里),想拿火把烧了邱画家的画儿。一进门就瞧见画板上一幅没有画完的画,画上是个女人,看穿着打扮像是清朝的。  小芹心里生气,又瞧着邱画家画了个姑娘,点火就要烧了画。结果刚一点火,屋里就一阵冷风,阴森森的,紧接着邱画家的床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看那装扮和画里很是相似。小芹瞪着那俯身在邱画家身上的女人,脑海中顿时冒出一个字:鬼!!  小芹吓得拔腿就跑,边哭边跑,几乎是连滚带爬,动静闹得太大,把她把她妈给吵醒了。她妈出来的时候,见小芹满脸惊恐的坐在堂屋里,浑身颤颤,见了她妈,结结巴巴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鬼……鬼……有鬼……”  当天晚上小芹又是哭又是闹的,非得要邱画家滚,说是那邱画家招鬼,非得让他滚。小芹爸妈听了小芹的话,也进门去看了一眼,恰逢碰到因为动静太大而被吵醒的邱画家,两口子在屋子里找了好几遍啥也没瞧见。便觉得这小芹多半是因为人家瞧不上她,刻意报复呢。  小芹妈觉得丢人,生拉硬拽的把小芹拉屋子里去睡觉,狠狠将她训了一顿,岂料第二天,小芹竟精神失常了,一大早起来就拿把剪刀把自己的脸给划得不像样子。  小芹妈是早上去叫小芹吃饭的时候撞见的,当时就吓得大叫,手忙脚乱的去抢小芹手里的剪刀。谁知刚一靠近,小芹就拿了菜刀往她妈身上砍,满目凶光,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冲小芹妈冷笑:“藏得挺深啊!你以为找了那姓叶的帮忙,如今容貌变了,我就认不出你来了是不是?白眼狼,今生你竟和那个贱人做了母子!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当时要不是小芹妈躲闪得快,那把菜刀可能就砍她身上了。小芹妈被小芹的举动吓得六神无主,连滚带爬的从自己家里跑出来。  那天早上恰逢我妈去后山打猪草,见了小芹妈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遂拉住她想问她咋了。话还没问出口,小芹就提着菜刀追了出来。  我妈虽然没有亲眼见着我被沈世柔附身的样子,但多少听我爸说过,一见小芹那副样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于是抓着小芹妈就跑,两个人一路跑一路喊,附近的邻居听见了这才将小芹制服。   我妈说,那天小芹的力气大的惊人,好几个壮汉才将她擒住,刚一擒住小芹,她就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一个劲儿的跟她妈说她见鬼了。说是在邱画家房里见到个女鬼,长得和他画上的清朝女子差不多。  小芹这事儿当时闹得还挺大的,没出半天,就在整个马家村传的沸沸扬扬的。小芹爸妈一致认为那鬼是邱画家招来的,不由分说的就把邱画家赶了出来,村里人听说那事儿以后,谁也不肯收留他。  除了马烟枪,马烟枪在收留邱画家的当天,忽然把我外公和我爸叫了去。说是马子衡找到了,沈世柔答应不再纠缠我,但需要我爸带着我去马烟枪家里一趟。  我爸和我外公一听那女鬼答应不再缠着我,立即抱着我,备上一些腊肉大米的就直奔马烟枪家。  一进门瞧见坐在屋里面无表情的邱画家,我爸和我外公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我爸看了邱画家一眼,低声问马烟枪:“烟枪爷爷,他是……”  “别说话,抱着你家娃站到一边儿去。”马烟枪沉声打断了我爸的问话。  我爸立刻闭了嘴,知趣的退到了一边儿去,我外公也跟着站到一边儿,两个人都很是紧张的看着坐在屋子里的邱画家。  邱画家的脸色很苍白,双眸凝视着放在屋子中央木桌子上的一幅画道:“原本就是我欠她的,你不必有顾虑,来吧。”  马烟枪没有说话,只将一道符咒贴在了邱画家的额头上,又注入一根银针,最后叫我爸拿银针扎了我的手指取了点儿血,接着就让我爸抱我出去。我外公说,马烟枪那是利用我的血,生生将邱画家的魂魄剥离出身体。
  从那天以后,我还真没有再被那个女鬼纠缠过。而那个邱画家,当天夜里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后山的孤坟旁,村里人都说他是被那个穿了清朝衣服的女鬼勾了魂魄。不久以后,小芹也疯了,整天都在念什么小鬼子不是人……、  我外公说,那都是报应啊。原来那个邱画家便是马子衡转世,而小芹则是傅烟雨转世。沈世柔当初并未与厨房的小厮私通,也并未得什么不孕之症,那些个事儿都是丫鬟傅烟雨为取而代之而设计的,沈世柔之所以不孕,也全是拜当时在她房中婆子所赐。那婆子据说是傅烟雨的奶妈,在傅烟雨尚且年幼之时,与之一起被卖到马家。  据说,本来傅烟雨是被当做童养媳养着的,可是马子衡死活就是不喜欢她,后来还带了沈世柔回家。傅烟雨心有不甘,为了能夺得荣华富贵,步步将沈世柔逼上绝路。  人生地不熟的沈世柔在马家村唯有马子衡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可惜这马子衡生性懦弱,眼看着自己媳妇儿让人给烧死了,也只能干看着。  后来得知真相以后,迫于马家父母的压力,马子衡一直没敢多说什么,再后来马建业去世,马家逐渐走起了下坡路。全家就靠傅烟雨一个人撑着,马子衡生怕傅烟雨没了,自己会家道中落。  他怕贫穷,而傅烟雨怕沈世柔的冤魂,于是在马建业死后一年,也就是1898年,马家人抛下马烟枪母子举家去了天津。到了天津两年左右,1900年7月,日本侵略,天津沦陷,马子衡不幸死于日本人的枪下。傅烟雨被日本人糟蹋至死,马家其余人亦是树倒猢狲散。  马子衡一直对沈世柔心怀愧疚,即便是死了之后,也无法忘怀,执念太深,导致其转世之后依旧记得沈世柔的面容,来马家村仿佛也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欠债还命,我外公说,那邱画家就是来还债的。他是自愿跟沈世柔走的,从一开始他就是为沈世柔而来,两人的死后究竟魂归何处,我外公也无从得知。  而马烟枪在沈世柔和马子衡离去后没有几天,也莫名其妙的走了,别人只当他是年纪大了,自然老死的。唯有我外公知道,马烟枪是因帮我,泄露了天机,折了寿,这才会死去。  在他临走之前还将一块十分透彻的白玉交到了我外公手中,让我外公给我戴上。说来也奇怪,自从戴上那块方方正正,上头不知雕刻了什么文字的羊脂白玉以后,我还真没再招惹上什么厉害的东西,一些靠近我的脏东西见了我脖子上的白玉,也都知难而退。  所以在初中以前,我虽然因为穿花裙子,扎羊角辫被村里的小伙伴取笑,但过得也还算是安稳,不过初二以后就不那么安宁了。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小芹了。  我也是上初中以后才知道,小芹乃是傅烟雨转世,虽然因前世施恩于马烟枪的母亲叶秋雪而得以庇佑,在沈世柔眼皮子底下多年愣是没被发现,但最后逃不过应有的报应。自那以后小芹就一直疯疯癫癫的。  我上初中的时候她疯癫得更厉害了,有一回放学,我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回家,经过玉米地的时候,看见小芹赤身裸体的坐在玉米地里,手里不知从哪里弄了个破破烂烂的书包,说是要去上学,有时候见了放学回家的小伙伴,还冲上去抢人家的书包,抢不着就揍人家。  这都不算什么,最吓人的是,有些时候小芹会说胡话。说什么小顺哥其实没死,小顺哥天天都跟在他妈后面,要掐死他妈,气的小顺哥他妈见了小芹就骂。  虽然,我也时常看见小顺哥跟在他妈身后龇牙咧嘴的做鬼脸,但小芹这样诚实的说了出来吓着人家也的确是不太好的。
  她不仅喜欢对着小顺哥的妈胡说,她还对着我胡说。班里同学摔死的那天下午,我因为受到了惊吓,背着书包一路狂奔回家。对,那位摔死的同学就是早上跟我干架,下午班主任就告诉我们他梦游,半夜从自家楼上跳下去摔死的那位。  我早上因为他说我是又娘又圆的汤圆,跟他干了一架。结果下午班主任满脸悲伤的走进教室告诉我们说:“同学们,老师要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咱们班的王小帅同学,昨天夜里梦游从自家楼上跳下去,抢救无效,今天早上八点去世了。”  听完班主任的话,班里同学先是震惊,接着都是悲伤。而我却是惊吓,我的脑袋顿时轰的炸开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因为我和王小帅打架是在早上八点之后啊!!那是第二节课间操时间,我没去做体操。趁着没人偷偷溜去厕所小便。  结果一进去就碰到王小帅,王小帅当时和平常也没有什么区别,见了我就讽刺我是圆滚滚的汤圆,还是个娘娘腔的汤圆。说我一个男孩子,居然剪了和女生一样的学生头,穿女孩子才穿的红色帆布鞋,还说要脱了我裤子看看我是不是太监,平时他们人多我不敢动手。那会儿就王小帅一个人,我气的扑上去就把他按地上,对着他的脸一顿痛扁,扁完之后,我就出了厕所。  然后一直没见王小帅出来,我也没有想太多,毕竟王小帅是个经常逃课的学生,有的时候逃课躲在男厕所里抽烟,因此他不见了,也没有人会往别的什么地方想,我也是一样。  直到下午班主任突然说王小帅死了,而且早上八点就死了,那课间操时间在男厕所里跟我干架的又是谁?
  我吓得六神无主,一下午都没心思听课,放学以后也是急急忙忙的就奔回家。我急得连同村的马冬宁说我死人妖都没计较,背着书包就往家里冲。  谁知道路过玉米地的时候,小芹忽然跳了出来,她今天也没穿衣服,该露的都露了,不该露的也露了,但是脏兮兮的并不怎么好看,反倒是有点恶心人。  我就被她恶心得不行,因为怕她靠近,我立即捡起地里的泥巴,故意装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对着她大吼:“疯子!滚开!”  我本以为我这样大吼一声,小芹就会自己走开的,谁知道她非但不走开,还一个劲儿往我身上扑,非要抢我书包,嘴里不停的念叨:“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把书包送给我吧!反正你都要死 了……”  听我妈说,自从几年前小芹她爸妈去世以后,她就不再洗澡了,越疯越厉害,有一回不知道怎么搞的,跳进刘瘸子家的粪坑里说是要沐浴更衣伺候皇上!爬出来以后满村儿跑,弄得路上到处都是粪便。  也不知道她这会儿身上还有没有大粪,我怕她一靠近我,弄我一身大粪味儿。我一边往后退,一边儿拿书包挡在前面,比刚才吼得更厉害:“疯子,滚开!”  “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把书包送给我吧……”小芹压根就不搭理我,一直重复念着那句话。  我被她身上的臭味熏得都快吐了,又是满肚子的火儿,怒火冲天的对着她大吼:“你才要死了呢!你个疯婆子!滚开!快滚开!!”  “脑袋裂开了……脑袋裂开了……哈哈哈哈哈……”小芹平日里经常乱说话,挨骂对她而言已是家常便饭,我这一顿吼根本算不得什么,反而引得她变本加厉,使劲儿扯住我的书包不撒手不说,嘴里还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  我忍无可忍,气的一脚踹她小肚子上,抓着书包拔腿就跑。小芹被我一脚下去踹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疼的嗷嗷叫,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什么:“脑袋裂开了……脑袋裂开了……”  正如我妈说的,这个小芹是个乌鸦嘴,嘴里就没有一句中听的,整天就会诅咒人。我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脑袋哪里裂开了!!  晚饭的时候,我妈问我说,今天小芹是不是抢我书包了,让我以后尽量绕开小芹平常爱去的那地儿。  提起小芹,我就满肚子的气儿:“她抢我书包就算了,她还说我脑袋裂开了!”  “下次可别让我逮着她,否则看我怎么收拾她!”我气的咬牙切齿,隐隐之间还感觉自己身上有一股大粪的臭味。  “唐垣啊,小芹就是个疯子,你跟她瞎计较什么!”我外婆听我说这话,略有责怪的训诫我道:“这小芹已经够可怜了,你啊,以后能避着就避着,可别像马冬宁那样扔石头去砸她!”  我外婆宅心仁厚,不像村里的一些人见了小芹就撵她走,反倒会拿些衣服给她穿上,又拿些吃的给她。不过,没过几天,小芹又会赤身裸体的在村儿里疯跑,有的时候甚至是跑去大街上。有些时候还在街上拉着人说什么人家印堂发黑,命不久矣了!说实话,她爹妈死后,她还能如此顽强的活了这些年,也真是挺不容易。
  想想也是,她一个疯子,整天就会说疯话,我跟她生什么气儿。于是我点点头:“我知道了。”  “阿垣啊,我听说你们学校有个学生从自家楼上跳下去摔死了,是真的吗?”我妈正准备让我出去叫我爸和我外公吃饭,还没开口,我爸就已经进来了,一进门就问了个血腥的问题,我估摸着我爸是从马冬宁他爸那儿听来的。  因为我特别招鬼,所以这周边死了人,我爸都会问上一问,尤其是像王小帅那样死得不正常的。  说到王小帅,我这心里头就有点儿发毛,我想告诉我爸,可又担心这会儿说出来让我妈听去了吓着她。于是我就没说课间操时间在厕所里碰到王小帅的事儿,只随口回答我爸道:“是啊,死的是我们班的,叫王小帅。听班主任说,是夜里梦游从自己家楼上摔下去摔死的,脑袋都摔得裂开了……”  脑袋摔得裂开了!!王小帅当时脑袋摔得裂开了!难道……小芹说的是王小帅的脑袋裂开了!!!纵然我从小到大遇到过不少脏东西,但在那一瞬间还是觉得毛骨悚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儿子!儿子!”我爸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皱着眉头道:“问你话呢!”  我爸这么一喊,我顿时缓过来,刚才一时失神也没听清我爸说什么,我暗暗觑了觑我爸,装模作样的夹菜掩饰道:“啊,爸,你刚问什么呢?我没听清!”  “我问你,你跟那王小帅熟不熟?”我爸感到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小芹为什么老抢人书包呢?我生怕吓着我妈,也不敢说实话。  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妈就每天担惊受怕的,小学的时候因为我妈给我穿了红裙子,我在学校里被同学取笑,回家以后就跟我妈闹说我不穿裙子,还脱得光溜溜的,拿了剪刀要剪掉羊角辫,结果我妈当时就冲出去捡了根棍子给我一顿暴打。打得我满屁股的棍子印,说我以后要是再敢乱来就要打断我的腿!  我一听我妈要打断我的腿,吓得边哭边穿裙子,心里委屈得不行,实在是郁闷。我妈见我哭,也哭了,边哭边说什么对不起我,又说我要是不这样就活不了。  小的时候我不太明白,随着年纪的增长,渐渐也理解了我妈的心情。所以后来有什么事儿,多也是跟我爸说,不太敢跟我妈说,怕是吓着她。  这会儿我装模作样的,我妈也没看出什么来。不过我爸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当时没有说什么,等我吃完饭回屋写作业时,便跟了进来,警惕的看了看外面,又关上门,手里夹着一支红梅满脸严肃的问我:“儿子,你今天在学校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我爸,立即放下手里的钢笔,拉着凳子坐到我爸跟前,心里是忐忑不安,结结巴巴道:“爸……我……我可能见鬼了!!”  “啥意思?你……你见什么鬼了?你是说……你们学校那……”我爸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我想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一些。
  “对,就是我们的班的王小帅。今天课间,可能就是十点半左左右,我在厕所里跟他打了一架,可是……”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甚至是毛骨悚然的,仿佛王小帅就在我身后,搞得我舌头都打结了:“可是……可是我们朱老师(班主任)说他昨天夜里梦游,从自己家楼上摔了下去,今天早上八点,抢……抢救无效……死……死在手术台上了!!”  我爸听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问我道:“儿子,你平时和那王小帅熟悉么?”  “也谈不上熟悉,就是偶尔会说上几句话,有时候三言两语不和就动手了。”我没跟我爸说王小帅老欺负我,一来是觉得挺没面子的,二来是怕他听了心里不好受,毕竟他也不希望我整天男不男女不女的,可为了活命,唯有如此。  “你跟那王小帅经常打架?”我爸皱眉,语调急促的问道。  “没有没有,加上今天在厕所里那回,总共也就两三回。”当然就两三回了,平时我都不跟王小帅打架,我都是被他们群殴!!哪里有机会跟他干架!!  我爸听说我和王小帅并没有经常打架以后,顿时松了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膀道:“儿子,不必害怕,你这不是有烟枪爷爷给的护身符么!好好写作业!”  马烟枪离世以前给的那块羊脂玉的确是起了很大的作用,这些年来,我不是没有遇到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因为有这块玉在,那些东西每每想要害我时,都会被这块白玉吓得退了去。  想想我爸说得也是,什么样儿的脏东西我没见过,怕他王小帅干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儿,于是我写完作业,又看了会儿电视,就被我妈撵回房去睡觉了。  我本以为这件事情和过去那些没有什么分别,可事实证明,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当天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中,好像听见了脚步声,而且好像离得我越来越近了。起初我没多管,可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猛的一睁眼,昏暗的月光下,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满脸的血正龇牙冲我笑,手里好像是抱着一块儿……砖头!!
  王……王小帅!!此刻他满脑袋的血,脑袋中间一条裂痕清晰可见,两个眼睛通红,两只手高高举着砖头,像是……要朝我砸来!!  “鬼啊!!”我吓得顿时跳了起来,冲着外头大喊了一声。  “儿子……儿子咋啦!!”我爸一听见我喊,立即闻声而来,手里头还操着一把菜刀,我妈也被我的喊声给惊醒了,也慌忙跟着我爸进我屋来,伸手拉了灯绳子。  可是,灯亮以后,屋里却是空荡荡的,压根没见着王小帅的身影,别说是身影了,就连那种邪祟自带的阴森气息也没有半点。  我爸左瞅瞅右瞅瞅,缓缓放下手里的菜刀,稍微松了口气,有些不高兴的责怪我道:“我说儿子,你大半夜的瞎叫什么呢?瞧给你妈吓得!这哪儿来的鬼啊?一天净瞎想!!行了行了,早点儿睡吧!明天还得上学呢,我告诉你,你要考不上高中,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从小到大,诡异的事情我遇见过不少,我爸因为我这招鬼的命格,都快成半仙了,若是这屋子里有鬼魂,他不会没有感觉的。因此啥也没看到的他,被我大半夜鬼吼鬼叫的行为给弄得十分郁闷。  责怪了我几句之后,就喊了我妈一块儿出去了。  他们出门以后,我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什么来。难道说……是我白天受了惊吓,这晚上产生幻觉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一些死了二三十年的老鬼都怕我脖子上这块玉佩,何况是王小帅这种刚死的。  这种刚死的鬼连意识都不清醒,有些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白天的时候我在厕所里看见他, 搞不好就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照常在厕所里抽烟呢。再说了,王小帅根本不知道我家在哪儿,他一个新鬼,可能连自己家都找不到,怎么会跟到我家里来,还弄了砖块想砸死我。  而且,鬼魂都是没有实体的,除了附身于人亦或是控制人的意识以外,根本不可能通过其他的方法害人。这些都是我外公告诉我的,据我遇鬼这么些年来的经验,也的确是如此。  如此看来,大概真是我的幻觉,多半是白天被王小帅吓了,又让小芹给刺激的缘故。这样一想,我便又躺了下来。  不过,躺下了以后我还是睡不着,辗转反侧,总感觉这屋里头有什么东西。确切点儿说,我老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看着我,老觉得有块砖头会突然从天而降砸破我的脑袋。  我越想越睡不着,索性把脑袋缩进被子里,捂得死死的。  这一夜,倒真没有什么事儿。但第二天的事情却让我很头疼,按理说,王小帅死了,作为同班同学,咱们全班都要去给王小帅送行。  一大早到学校,刚上了一节课,班主任就组织大家去给王小帅送行。 我想起昨天在厕所里和王小帅干架的事儿就毛骨悚然,主动跟班主任提出要在班里帮大家守书包,省的外班那些调皮捣蛋的跑教室里弄坏了班里同学的书包。  谁料班主任却摸出钥匙,伤感非常的对我说:“没关系,这教室的门儿锁上就行了,这王小帅前阵子还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就……,你跟着同学们一块儿去吧。”  “好,那我走了啊!”我是千百个不情愿,不是我不念同窗情,实在是昨天让王小帅吓得不轻,我生来容易招惹脏东西,以前有地方正常死人,我爸也是很少让我去的。更别提王小帅这样的暴死了,一路上我十分忐忑。
  我很不乐意去,可去又不得不起,倘若我是个正常人这倒没有什么,好歹是同学一场,他走了,去为他送行是应该的。虽然王小帅那厮经常伙同班里其他的无赖一起欺负我,说我娘娘腔,但我也没想过要他死,顶多也就是想把他揍得流鼻血。可没想过,让他脑袋摔得开花。  他脑袋摔开花就摔开花了吧,他怎么还找上我了?跟着班里人一路到了学校的后山,远远的就看见十几朵花圈,还有老老少少的一堆人。有面无表情的,有哭着的,也有笑笑呵呵的。那倒也是,有些人和王小帅又没有什么关系,他爹妈死了儿子,人家抬棺材的又没死儿子,凭什么不让人家笑。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们笑,我这心里忽然有点儿不舒服,尤其是瞧见王小帅他妈那一头白发,我心里更不舒服。听我同桌陈亚楠说,王小帅他爹妈就他这一个儿子,好容易养到了十四岁,昨儿个却那么突然的就死了,于是他妈一夜之间白了头。  哎,我要是突然没了,我妈大概会和王小帅他妈一样。也不知道这王小帅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他表姐赵小乔说,他以前也没有梦游的毛病啊。  我心里头害怕王小帅找上我,又忍不住好奇心,偷偷瞄了王小帅的尸体一眼。此刻他的尸体被白布盖着,一双穿了纸鞋的脚和苍白如纸的手露在外头。他本来就很白,加上现在人死了,那手看起来更白了。  我越看越觉得吓人,于是赶紧的收回目光,低头抓了一把纸钱往火里烧。火堆旁边围着咱们年级的同学们,都是和王小帅熟悉的,大家都没能缓过来,女孩子们眼泪哗哗的流个没完没了,男孩子则是沉默不说话。  就连平时学校最淘的那几个男生也都是夹着眼泪,低着头一个劲儿的烧纸钱。一边儿抬棺材的人挖坟坑的人倒是乐呵呵的,一边儿挖一边儿说着谁家谁家又死了人。  “唐垣,你看看这些人都什么素质呢!人家死了儿子,他们倒还说起风凉话来了!!改天他们死了儿子,我看他们还笑得出来吗?”蹲在我身边的王亚楠恨恨的瞥了一眼那几个挖坟坑的人,气愤不已。
  王亚楠由于太愤怒的缘故,声音稍微大了些,顿时引起那几个人的注意。王亚楠是个火爆脾气,见几个人在看她,立马要站起来。我赶紧一把拽住她,看了看背着背篓,站在对面那个白发苍苍,面无表情的女人,低声道:“王亚楠,你别闹事儿啊,你看看王小帅他妈多伤心!咱是来给王小帅送行的,不是来闹事儿的。”  “是我想闹事儿吗?你也不看看那几个人什么态度!!”王亚楠更是气氛,咬牙切齿的,顺带着连我也骂:“还有你!王小帅死了,你一滴眼泪也没流!我看你是巴不得王小帅死吧!!你个死娘娘腔!!”  “我……我怎么就巴不得王小帅死了?算了算了,你别闹事儿啊!让王小帅安安静静的走,本来他死的就够倒霉的,你还瞎添什么乱?别说话了,烧你的纸钱!”我本想解释的,但是想想跟王亚楠解释,她也未必会相信。  再说了,我一个男生,我伤心我在心里伤心不行吗?做什么非得跟她们女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虽说我剪了学生头,穿了女孩子的运动服,甚至,那五官长得都有点儿像女孩子,可我一点儿也不娘!!好男不跟女斗,犯不着跟她多说。  于是我没跟她多说,低头继续烧纸钱,烧着烧着又忍不住去偷觑王小帅的尸体,说实话,我真想掀开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个死法!我总觉得他死的有点儿奇怪,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梦游,我爸说我那是招了鬼。  王小帅!王小帅该不是让鬼给害死的吧!   “唐垣,过来帮忙!”我正盯着王小帅的脚琢磨他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鬼东西,对面的陈宇忽然喊我:“来帮着搬砖,咱们都搬一下吧,也算是把咱们每个人的心意都留在砖块上了。”  “好!”我一边回答一边抬头起身,就在起身的那一瞬间,我顿时吓得呆住了,陈宇……陈宇身后……竟然站着一大堆‘人’,其中还有王小帅,他满脸的血,手里还拿着砖块儿,正龇牙冲我笑。昨晚……昨晚不是幻觉!!  砖块……砖块……遭了!!!
  “大家不要搬砖块!!”我一个健步冲上去拦住了正要搬砖快的陈宇。  我喊得太大声,班里的同学都愣了一下,陈宇先是一愣,紧接着冲我爆吼:“唐垣你干什么呢?你和王小帅关系一向不好我们都知道,你要是不愿意为他送行,你就滚回去,少在这里搞破坏。”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大家不要搬砖就是了!!”我挡住砖块,焦急万分,又不知道如何和他们说,心一横干脆胡扯:“王小帅他不是梦游死的!!他是让砖头给砸死的!!”  “你说什么!!你说我儿子不是摔死的!是让砖头给砸死的!你是说,有人害死了我儿子!!是不是!!是不是!!”我话音刚落,陈宇的拳头还没落在我身上,王小帅他妈的九阴白骨爪已经落到了我身上,使劲拽住我一个劲儿摇晃,两个眼睛看上去十分空洞,情绪很是激动。  我被她摇得头晕目眩的,却还是清晰的看见,站在一堆鬼里的王小帅,他手里的砖块还有血迹。昨晚他拿着砖块跟到我家,还想用砖块砸死我。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唯一确定的是,今天咱们班的同学要是拿了砖块,近期内肯定会有人出事儿,那王小帅明显针对的是咱们班的学生!!或者说,害王小帅的那东西针对的是学生!!  于是我也顾不得王小帅他妈受刺激,更顾不得陈宇要揍我,使劲儿点头瞎说:“对!王小帅就是让人害死的!他不是梦游死的!他是让鬼附身了!搞不好是让人诅咒了!我告诉你们,我爸是道士!我从小就跟着他学道法,我能肯定,王小帅不是梦游死的!!他是被害死的,而且还是被砖块砸死的!!那玩意儿专害学生!!”  “唐垣!瞎说什么呢!!再胡说八道看我打不死你!!”陈宇一把拽住我的衣领子,咬牙切齿的冲我吼道。  陈宇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长得又高又壮实,放现在来说简直就是一只沸羊羊。我从小被当做女孩子养,这身体素质也跟女孩子差不多,让陈宇那么拽着根本就动弹不得。  陈宇和王小帅是铁哥们,王小帅死了,他比咱们班里任何一个人都难过。他认为我故意在王小帅的葬礼上搞破坏,挥起拳头就要揍我!王小帅他爸也认为我是故意搞破坏的,一边拉他妈走,一边让陈宇放了我,满面沧桑的脸黑如锅底,沉沉对我道:“同学,你要是不愿意给小帅送行就算了,别在这里捣乱!!”
  最后我还是没能阻止班里同学搬砖,我被陈宇和隔壁班的刘彪一左一右的提着,直接给扔到了山下的水泥路上。回学校以后,他俩上朱老师那儿去告我状,朱老师把我训了一顿以后又给我爸打电话说我在王小帅葬礼上捣乱,小小年纪的还搞迷信,让我爸第二天到学校一趟。  当天晚上回家我爸就拿棍子给我揍了一顿,说我多管闲事。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学校跟朱老师道歉,然后又去王小帅家跟王小帅爸妈道歉。一个劲儿的跟人说我脑子有毛病,从小就爱胡说八道。王小帅他爸见我爸态度诚恳,又同情我爸养了我这么个脑子有毛病的兔崽子,也就原谅了我。  但很快,这事儿就在学校里传开了,学校里的同学见就我都是指手画脚的,就连我同桌王亚楠也是如此。一到下课,他们就围了过来,说我脑子有毛病就该去医院,没事跑来学校上什么学!!  尤其是陈宇,他一见我就打我脑袋,虽说王小帅生前和陈宇关系还算不错,但陈宇依旧被盯上了。  就在王小帅去世一个星期后,我发现陈宇的脑袋上出现了一团黑气。而且陈宇整个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从小到大,我遇到过不少脏东西,要跟道士比吧,我肯定是比不上的。  但像陈宇这样的情况,我还是能分别得出来的,我记得以前村儿里的马铁柱死的前几天脑袋上就有这么一团黑气,那会儿我还在上小学,也没太明白,只觉得看着很不舒服。几天之后,马铁柱死在了自家的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我爸说,马铁柱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让那东西索了命去。  后来我也偶尔会在一些人的头上看到一团黑气,我爸不让我说,他说有些人是阳寿尽了,有些人是本该偿命,除了我这样的情况,要么就是厉鬼,反正那东西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上人的,让我别瞎说。若是说了,人家死不了,我得替人偿命。这就和那算命先生是一个道理,人家没问的事儿,算命的要是瞎说,就得反噬到自己身上。  说起来,王小帅死的前几天,我倒真没看出什么异常来,他和平时一样,上课整天睡觉,也没见头上冒黑气。陈宇不光脑袋上冒黑气,他竟然一进教室就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  要知道,这个陈宇平时可是很闹腾的,有的时候连班主任朱老师的课也闹。闹得老师们都想要揍他,个个巴不得他上课睡觉,可他偏偏就是不睡。  这会儿还没上课呢,他却就睡着了!陈宇坐在我左侧的前桌,看着他脑袋上的黑气,我很纠结到底要不要提醒他。不行不行,我不能说,我这一说,他该认为我咒他死了,他得扁我!  可我要是不说,这陈宇很可能和王小帅一样,夜里从自家楼上跳下去摔死。送到医院去,医生肯定得说他是因为梦游走岔了路摔死的。  “唐垣,你一直盯着陈宇干嘛呢?你不会是暗恋他吧!”王亚楠看我盯着陈宇,嘿嘿一笑,对着我一阵冷嘲热讽:“我说唐垣,你可别以为你自己是个娘娘腔死变态,别人就都和你一样,陈宇不会看上你的!!”  “王亚楠你别胡说八道啊?”这个王亚楠,平时就爱嘲笑,这会儿是越说越过分了。以前我忍了,可我这次是忍不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王亚楠,你是不是觉得嘲笑别人让你很舒服?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女孩儿,没有哪个男孩子会喜欢你!活该高天霖喜欢别人不喜欢你!!”  高天霖是我们学校的校草,成绩好,家境好,听说是城里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咱们这破地方来上中学了。总之,咱们学校,包括王亚楠在内的女生大多都暗恋他。但他好像对咱们学校的女生都没有什么兴趣,传闻他女朋友是城里某个高中的校花。  我这么一说,瞬间刺激到了王亚楠,她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扯着嗓子大喊:“同学们,唐垣是个变态!他不仅穿女生的衣服,他还暗恋陈宇!!”  “他刚才一直盯着陈宇看!就跟紫薇看尔康的眼神似的!恶心死了!”说着王亚楠故意作出呕吐状。  刹那间,班上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在我身上,他们都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我,包括趴在桌子睡觉的陈宇也站了起来,两个眼睛狠狠的瞪着我。好似我真的喜欢陈宇似的!就算我喜欢男的,也不会喜欢陈宇这样的啊!况且我也不喜欢男的!  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慌忙解释:“不是不是!我盯着陈宇看,是因为他头上有一团黑气,我爸说了,脑袋上有黑气的人不是让脏东西缠上了,就是阎王要收命了……”  砰!!我话还未完,一本书就飞了过来,不偏不倚硬生生的砸我脑袋上,紧接着陈宇跳过来就拎住我。毋庸置疑,我又被揍了一顿,带着满脸的淤青被朱老师训了一顿,回家又让我爸给揍了一顿,说我多管闲事。  班上的人都说我疯病又犯了,然而,第二天早上,朱老师却带来一个让班里人,包括朱老师在内都震惊的消息。昨天夜里,陈宇从自家楼上跳下去了。送医院,医生说是梦游。  好在陈宇家只有一层楼,他没像王小帅一样摔死,而且当时就清醒了过来,鬼吼鬼叫的把他妈给招了出来。现在摔断了腿,躺在医院里。  说完这些,朱老师脸色微变对我道:“唐垣,你出来一下。”
  班主任朱老师是我们年级的数学老师,四十多岁,常年戴着一副老式框架眼镜。整天告诉我们说,不要搞迷信,要相信祖国相信党相信科学。从王小帅葬礼上那事儿以后,他没少批评我,几乎见我一回说我一回。  这回不知道又要说我什么,我忐忑不安的跟在朱老师后面,动作极度缓慢的走出了教室。  “唐垣,你昨天说什么在陈宇的脑袋上看到一团黑气,是不是真的?”走到楼梯拐角处,朱老师忽然停下了步伐,神色严肃的看着我。  “没有没有!!我那是胡说八道的!!朱老师,您可别跟我爸打电话啊!我以后再也不会乱说了!”我又不傻,昨天才因为这事儿被我爸狠揍了了一顿,今天我要再说,放学回家准得再挨一顿暴打!  于是我回答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我都是瞎编的!!”  朱老师神情凝重沉默片刻,叹气道:“陈宇他妈打电话来,说陈宇摔了一下,脑袋摔出毛病来了,一个劲儿的说是看见了王小帅,还说是要见你,现在在医院里闹腾的厉害……”  “其实老师是不相信这种事儿的,但是老师想,你和陈宇是同学。医生说,陈宇见到你可能会镇定一些……”朱老师皱着眉头,欲言又止,毕竟他是个老师。一向坚持反对迷信不说,他还得保证学生的安全。  陈宇既然脑子出了毛病,这万一我要是去见了他,出点儿什么事,那责任就在朱老师身上了。朱老师虽然姓朱,但他长得是人脑子不是猪脑子,他居然让我去医院见陈宇。  我不禁怀疑朱老师是不是中邪了,难道说朱老师也被那东西给缠上了?他的脑袋上并没有黑气啊,并且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看来,朱老师只是单纯的认为陈宇摔了一下,把脑子给摔坏了。  我相信陈宇的脑子没坏,我的脑子也没坏。前几天才被我爸揍了一顿,这会儿我要答应了朱老师去看陈宇,那要让我爸知道了,准得给我一顿胖揍。于是没等朱老师再开口说话,我立即摇头拒绝:“朱老师,我不能去!那陈宇病了找医生,找我做什么?”  “哎,你要是不愿意,老师也不强迫你。”朱老师深深叹了口气:“行了,你回教室去吧。”  “诶诶诶!唐垣,陈老师叫你出去干什么呢?”我刚进教室,班里那几个平时最喜欢生事儿的就凑了上来,平时闹腾得最厉害的周志明暗暗的瞥了一眼教室门口,见朱老师没有跟来,便放开了声问我:“听说陈宇昨晚上从他家楼上跳下去了,现在在医院里神志不清的,说是见鬼了。”  “嘿嘿嘿!唐垣,朱老师到底找你干什么?该不会是找你驱邪吧!!”周志明睁大了眼睛,话语里透着浓浓的嘲讽,他在嘲笑我。  说话间,周志明的头上竟也出现了一团黑气,那黑气看起来要比陈宇的还要可怕。我张了张嘴,本想告诉他,但一想到昨天被陈宇打得跟狗一样,还是决定不多管闲事了。于是我干脆不搭理他,径直的走到我的座位上,打算坐下看书。  结果王亚楠把我椅子给挪了,害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儿没把为椎骨给我摔断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站起来啪的一巴掌拍课桌上,张嘴正准备发作,却发觉王亚楠的头上也有一团黑气。  见我摔倒了,还气的满脸通红,班里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一瞬间,他们的头上也都出现了一团黑气。这……这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今晚都会出事儿?  我几乎怀疑是我看错了,闭了闭眼,又看了一遍,的确……他们的头上都有一团黑气,尤其是周志明,他头上的黑气已经将他的整个脑袋都给包裹住了。而且,还在继续蔓延,不出半分钟的时间,周志明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团黑气。  “笑什么笑!!欺负同学很好玩儿吗?”就在黑气逐渐包围教室的时候,教室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刹那间,所有黑气都消失了。说话的是我们班的文娱委员林青莞,林青莞人长得漂亮,学习又好,平时对人也好,班里人都爱取笑我,就她不取笑我,有的时候会出手帮我,不过昨天我被陈宇揍的时候,她就在一边儿看着,就那么冷冷的看着。  然而此刻她正抱着手臂,一双本是可爱的杏仁眼里布满阴冷,幽幽的看着周志明道:“周志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了不起?欺负同学算什么?取笑同学算什么?有本事你去揍校外那些整天收学生保护费的小混混啊?”  林青莞那时候在学校里的地位,拿现在的话说,那就是女神,妥妥的女神。她这一出口把周志明给骂的狗血淋头,周志明气的涨红了脸,但又不敢说话。班里其他人,包括班长在内吗,也都埋下头,谁也不敢再说话。
  我拉了凳子,缓缓坐下,投以林青莞一个感激的目光。岂料林青莞却是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想她可能是瞧不起我,像我这样整天穿的像个女孩儿似的,没有半点男孩儿的样子,班里大部分女孩儿都是瞧不起我的,更何况是像林青莞这样优秀的女孩儿。  既然人家不想搭理我,我也不能一个劲儿的往上凑,热脸贴冷屁股吧。可我有什么法子呢?要不这样,我怕是就活不了的。算了,反正早就习惯了那些冷眼白眼,冷嘲热讽,也不在乎多林青莞那么一记白眼。  于是我便不再往上凑,低下头捧着手里的书,只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也没跟班里其他人多说一句话。我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基本没人愿意搭理我,有的时候连鬼也不乐意搭理我,没人愿意搭理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妖。  其实不搭理还算好的,只要走在路上不被揍,我就谢天谢地了。  “唐垣……”下午放学后,我刚走出校门,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我回过头,林青莞那张漂亮的脸映入眼帘, 她大步流星的走到我跟前,板着脸道:“唐垣,今天朱老师叫你出去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警告我以后别在班里胡说八道,宣扬迷信。”我暗暗的瞟了林青莞一眼,心里有些紧张,每回看见林青莞那张漂亮脸蛋我就有点儿紧张,不过……就算她脸蛋漂亮,我也不能说,我可不想被我爸打成残废!  “朱老师是不是让你去医院看看陈宇?”林青莞不光声音冰冷,连眼神也冷得叫人害怕,可以说,那时候的林青莞简直不像是个初中的女生。  我被她看得心里直打鼓,依旧果决摇头:“朱老师让我去看陈宇做什么?”  “陈宇会这样和你脱不了干系,你说朱老师叫你去看陈宇干嘛?”林青莞那双看起来有几分妩媚又冷艳的眼眸仿佛将我看透了,悠悠扫了眼四周道:“这儿不是说话地方,咱们换个地儿。”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林青莞不简单,所以我拒绝了她:“我没空,你要想去看陈宇你自己去,你们都是班干部,我和你们不是同类人。”  “唐垣!”我正想走,她却叫住了我,甚至出手抓住我的手腕。林青莞,她竟然抓住了我的手腕,这可不像是她林青莞会做的事儿,我回过神,惊愕的看着她。  林青莞神色冷肃,一双杏仁眼幽幽的看着,压低了声音道:“你看到了陈宇头上的黑气了吧?今天咱们班那一片黑压压的你也看见了是不是?”
  “你也看得见!”我惊得脱口而出,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青莞。  她没有回答我,冷声反问:“现在可以换个地方说话吗?”  我活了十几年,头一回遇到一个和相同的人,立刻将我爸平时对我的谆谆教诲炮抛之脑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我和林青莞沿着学校后面的小路,一路到了学校后山,站的地方离得王小帅的坟墓不远。虽说王小帅的鬼魂没在那儿,可是瞧见那十几朵大花圈和王小帅的坟墓,我这心里就直打鼓,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王小帅满脸鲜血的样子。  “林青莞,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说话?”我看了看远处王小帅的坟墓,不由的捏了把汗。也不知道林青莞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喜欢跑到这种地方来说话。  这个地方看起来就阴森森的,指不定一会儿又从哪儿冒出个拿着板砖儿的恶鬼呢。我左看右看,越看这心里越发麻。  林青莞似乎并未有半点害怕,她望着远处王小帅的坟墓,问我道:“看见没有?王小帅的坟墓!”  “看见了?怎么了?”我扫了一眼王小帅的坟墓,满腹疑惑,难道林青莞要说的不是关于陈宇的事儿?  “待会儿跟我去见陈宇,周五的晚上,咱俩一块儿来刨了王小帅的坟。”林青莞一边指着王小帅的坟墓一边不紧不慢道:“我已经看好了,到时候咱就从侧面那条路上去……”  如果说过去我对林青莞的印象是校花,清冷,那么此刻的她只有两个字足以形容——奇葩!!  我被她吓得不轻,愣住半响才结结巴巴道:“你说什么来着?刨坟!!刨坟王小帅的坟!林青莞你疯了吧?”  “你若是不想一直这样不男不女的下去,就按照我说的做!”林青莞一边儿说一边儿往山上走,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那口气简直就像是上了年纪的老神婆子:“王小帅下葬那天,那些忽然而至的邪祟你也瞧见了,那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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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知道不是巧合,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王小帅的死又不是我造成的,只要与我无关的事儿我都不想多管,我不想再挨揍,也不想我妈担心。所以,左思右想以后,我还是决定不管这事儿。  拿我爸的话说,富贵在天,人各有命。那种东西是不会无端端的找上谁的,肯定是的那人欠了它什么。总之,除了我这样生来招鬼的倒霉蛋以外,其他人会被找上,那都是有缘由的。若是人叫那东西给害死了,待到了阎王爷那儿阎王自有评判,我犯不着去管那些事儿。  我本来就招鬼,让那玩意儿给缠上了,并不像普通人那么容易摆脱。若非迫于无奈,我是不会主动去招惹那玩意儿的。我果断拒绝了林青莞:“你想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唐垣,你不会是害怕吧?你难道想一直这样下去,一直做一个人妖?”林青莞见我不愿意去,竟使起了激将法,刻意咬重了‘人妖’二字。  她的确是刺激到了我,人妖、二尾子、娘娘腔这些刺耳的字眼我从小到大听过无数次,可是每一次听到还是愤怒,我捏紧了拳头,气的浑身颤抖,死死的瞪着眼前面容娇俏的女孩儿。  林青莞的眼神依旧是冷冷的,似笑非笑:“怎么,生气了?我告诉你,如果你永远愿意去管这些事,你这辈子,下辈子,甚至是下下辈子都是这个鬼样子!永生永世都是个娘娘腔!”  “还有,你是不是以为有了那块破玉佩就能保你一生平安?”林青莞向前靠近了一步,满目轻蔑:“你以为有了那块破玉,王小帅以后就不会再找上你了?无知!王小帅死的那个早上,你在男厕里遇见过他吧?而且……你还和他打了一架。倘若你当时不是一直照着他的脑袋打,你以为你现在还会有命在?”  王小帅的脑袋!!我原本是满腹怒气,这会儿却是满腹的恐惧,满身的鸡皮疙瘩。  我爸说,一个鬼生前死的时候伤在哪里,它就最怕人家攻击他那个部位。王小帅当初是因为脑袋重伤而死的,所以,他最怕人家打他脑袋。如果……那天我动手打的不是王小帅的脑袋,那么我现在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又对林青莞的身份产生了质疑:“你怎么知道我和王小帅在厕所里打架的事儿?”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还知道,你前世作孽,叫人下了诅咒。若为女子当被人换作男儿命,若为男子当换作女儿命。欠债换命,天经地义。”林青莞拒绝回答我的问题,接下来说的话更令我震惊:“倘若今生你还不完,来生接着还。你若不想继续下去,就按我说的做。”  这个林青莞怎么知道这么多?甚至连前世作孽,今生还债这事儿都知道!!这件事除了我家里人,马家村就没有一个人知道。  我爸妈他们是不会到处说的,我外公和外婆更不可能说,我出生的时候,甚至是在我五岁出事那年,我小舅舅在外地读书,我这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压根不知道。我奶奶和那个老道士更是不可能到处说的,那……林青莞是怎么知道的?
  我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着林青莞良久,才结结巴巴道:“你……究竟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刨人家坟!亏你想得发出来,这种缺德的事儿我才不干!”  我怀疑林青莞是被鬼附身了,而且不是个普通的鬼,弄不好是个已经死了几十年的老鬼。有些老鬼在人间游荡得久,善于掌控人心,附身于人时伪装得几乎没有破绽。有些时候,甚至连当事人最亲近的人也察觉不到异常。  我下意识的转身,林青莞却再次开了口,一如既往的阴冷冷:“唐垣,你难道没有发觉,你身上那块玉佩已经不如从前那么管用了么?你若不听我一句,不仅你自己会招惹祸端,你身边的人也不会有好结果。”  “胡说八道!你以为会相信你!”我咬牙切齿,话刚说完拔腿就跑。  这个林青莞很诡异,今天班里同学个个满头黑气,被她那么一吼就全都消失了,现在她又要让我跟她一块儿去见陈宇,更离谱的是让我周五和她一起去刨了王小帅的坟!!而且还是半夜刨坟!!  王小帅下葬那天,我又不是没看见那些东西,虽然我有马烟枪爷爷送的玉佩护身,也不能蠢到故意去招惹那些东西吧!要像和王小帅那样打一架尚且还好,倘若一个不小心全给带回马家村了……  我一路上战战兢兢,忐忑不安,路过村口老陈头的坟前时,我仿佛看到老陈头露出一口大黄牙冲我笑,吓得我一个激灵,当时就摔了个狗吃屎,摔下去之后我才想起,老陈头前段时间已经投胎去了。  老陈头是五年前得肺癌死的,因为他生病用光了家里的积蓄,最后也没能把病治好。人也走了,他老婆也因此受了刺激整天病歪歪的,他儿子更因为这事儿拖到三十好几也没能结婚。一年多前村头的刘瘸子给他儿子介绍了个寡妇,前段时间结了婚,他儿子一结婚,他老婆也精神了,老陈头这才放心的去投胎转世。  临走前就是站在他那坟前冲我笑,说是让我多帮着照看着他家小孙子,他家媳妇儿都没孩子,哪儿来的小孙子,倒是有个小孙女儿,是那寡妇带的拖油瓶儿。  我瞧着这老刘头一定是兴奋过度,又在人间飘荡得太久,脑子糊涂了。  我的脑子倒也是有些糊涂了,无端端的怎么会看见老陈头了,看来真是让林青莞给吓到了。挺漂亮的一个姑娘,怎么就非得拉着人去刨坟呢!  罢了罢了,还是先回家问问我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林青莞和我们家无亲无故的,她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事儿的?  “爸……”我刚刚踏进家门,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到了。大热的天儿,我爸居然穿了个大棉衣。这也就罢了,他脚下居然还抱着个暖水瓶,额间细密的汗珠密密实实的。  我妈和我外公外婆他们又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呆愣愣的看着我爸片刻,大声道:“爸,这大热天儿的,您咋穿上棉衣了?您这手里的暖水瓶是怎么回事儿啊?”
  “儿子,回来了!”我爸抬头的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王小帅的脸,定睛一看,那还是我爸的脸,就是气色不大好。整个人脸色青白青白的。一边儿起身朝我走过来,一边儿将手中的暖水瓶递给我道:“这大冷的天儿,你咋穿这么少?快快快,来抱上暖水瓶儿进屋穿上衣服。哎呦,这天气也不知是咋的,说下雪就下雪,说起来,马家村的冬天也好几年没下雪了……”  “爸……现在是夏天。”我打断了我爸的话。  晃眼之间,我看见我爸身后的木头桌子上放着把菜刀,那菜刀上还有血,而且地上还有一只带血的袖子,那……那像是我妈的袖子。林青莞的话瞬时在我耳边响起,她说我是躲不掉的。  我不由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刀,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袖子,抬眸看着无论是神色还是打扮都诡异至极的我爸,心惊胆战,结结巴巴:“爸……我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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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瞥了瞥地上那一截袖子,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得诡异阴冷:“你说呢?”  我越看我爸的样子越觉着不对劲儿,难道他和小芹一样中了邪,让鬼附身了?我爸虽然是半吊子道士,懂得门道却也不少,说起来,道行也不是一般三脚猫功夫的道士可以比拟的。怎么着也不会让鬼上身吧!  “儿子,既然被你发现了,就别管你爸不念父子之情了!你妈是个祸害,你也是个祸害!为了全村人的安全,你爸必须除了你们!”我正想开口,我爸忽然抓起桌子上的菜刀猛的朝我身上砍来,幸亏我躲得快,否则那一刀下去我的脑袋必定开花了,死相想必要比王小帅惨烈得多。  一刀没砍着,我爸立即挥起第二刀朝我看来,他的目光阴森凶狠,那样的神色与平时大相径庭。换句话说,那样的目光,根本不可能从我爸的眼神里透露出来。  难道说……我爸真的让脏东西给附身了!!他……他杀了我妈!脏东西上了我爸的身,然后杀了我妈!顿时一股愤怒窜上我心头,那一瞬间,愤怒已经让我完全忘记了恐惧。他砍下第二刀时,我敏捷的抓起桌子上的大锅盖挡住,狠狠的一脚踹他脚上,冲着他歇斯底里的爆吼:“你是谁!你对我妈做了什么?”  “儿子!快出来!你爸他疯了!!”我正是声嘶力竭,门外却传来了我妈妈焦急的声音。  我妈……我妈没死!!那地上的袖子是怎么回事?我顾不得那么多,趁着我爸还没来得及出手,拔腿就跑,顺带的将门给关上。  “儿子,你没事吧!你爸没伤着你吧!”我妈一手捂住手臂上的伤口,一边满目担心的打量着我问道。  我外公和我外婆以及邻居马大雷也都站在我妈旁边,我外婆个马大雷的神色十分紧张,眼睛不停的往门里看。  咚!屋子发出的动静很大,像是电视机给砸地上了。我惊魂未定的站在原地片刻,才结结巴巴的回我妈的话:“我没事……”  “妈……这到底是咋回事?我爸这到底是咋了?那地上的袖子又是咋回事?我爸早上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听着屋里那动静,我又是害怕又是担心,已然不知该当从何问起,于是一口气问了这么一长串。  我妈回头看了看外面的小路,神色焦急,像是在等着谁来。这才回我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你爸不是去附近的王家村做家具吗?也不知道是造了啥子邪,回来的时候就穿了一身棉衣。我说他,他二话不说就拿刀子砍我!幸亏我跑的快,只叫他扯了一只袖子,轻微割伤了而已。”  “哎呦,大雷,你哥他们怎么还没来!这德刚(我爸的名字)要是弄伤了自己可咋整!屋里头动静那么大,他也不晓得在干啥子!”我妈妈红了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得出来,她很担心我爸。  我也担心,我生怕我爸会出点儿什么事,此时此刻,我的耳边不停的响起林青莞说的话。我开始觉得,我爸会突然变成这样,可能真是因为我的缘故。难道说……今天林青莞说的话是在提醒我?倘若那些东西找上了我,我利用烟枪爷爷给的玉佩为自己挡灾挡难,表面看起来是挡住了,但其实那些东西是找上我身边的人了。  这回缠上我的东西不像从前那样简单,所以……半吊子道士的我爸也招架不住,让那东西给控制了!!  “秀姐,德刚哥到底是咋了!我听我妈说,德刚哥今天从王家村回来就不正常了!”同村马大奎(马大雷的哥哥)突然而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手里拿着几条很粗的麻绳问我外公道:“叔,这绳子能行不?”  “行!”我外公皱着眉头,看着紧闭的木头门,对马大奎和跟着他一起来的几个壮汉道:“大奎啊,麻烦你们了!你们可得小心着点儿,德刚儿力气大着呢!”  听了我外公的话,马大雷和马大奎以及和他们一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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