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我师傅,他这样说我怎么办,主要是我叫刘传说 电视剧过他师傅了,怎么办

一名优秀徒弟的故事
来源:水电十四局
作者:文/杨克
去年七月,我走出象牙塔,背起行囊回到故乡,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未知的彷徨,怀着忐忑的心情,我——杨克,来到了十四局机电安装分公司昆明水工厂,这里将是我未来生活与工作的地方,将会是我的家。刚跨入大门那一刻,我就感受到了这个大家庭的温暖,在这里,有关怀备至、平易近人的领导;有兢兢业业、精湛一流的技术员;有不畏艰苦、奋战一线的施工员。能在这里开始我的职业生涯,我感到自己非常幸运。签订协议& 师徒结缘&&&&&&&&&&&&&&&&&&&&&&&&&&&&入职培训时,了解到公司对新员工的“师带徒”人才培养政策时,我心中万分期待:“我会有一个师傅,最重要的是一对一带我……”到车间实习了一个多月,我都没有见到那隐藏在人群中的师傅。但是这段时间,我对水工厂的产品类型、生产过程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十一月,我们终于盼来了“师带徒”协议签订,师傅即将出场。看着接到通知后从车间赶来签订协议的师傅们,我有点恍惚,扫视了一圈熟悉的面孔,哪位会是我的师傅?最后确定,我的师傅是平时工作严谨认真、常常面带微笑的技术质量部副主任陈志高。脑海里的那个影像也终于清晰了,其实在车间实习期间我没少与他交流。第一次在车间见到他的时候,他正低着头与工人师傅在交流,手上拿着图纸,车间机器轰鸣声掩盖了他的声音,却怎么也遮挡不住他那股认真劲儿,看看图纸,再看看工人师傅,说着,比划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那一刻我似乎被什么吸引住了。他带领我们参观车间,给我们介绍安全注意事项,让我们了解最基本的工艺制作流程,枯燥的知识中也少不了欢乐的笑声。我曾对他说过:“我还是叫你师傅吧!”他笑着摇摇头说:“还是哥听起来比较顺耳。”在协议上签字时,我已经在心里默念了三次“师傅”,签完后看着他那张年轻的脸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哆嗦着叫了一声:“陈主任。”跟着他出了办公室,我和师傅的缘分就在刹那间的失神和一纸协议中结下了。“师傅”这个词在我心中是那么神圣而不可侵犯,当我鼓起勇气叫出来时,“师傅”这个词就在我心中扎了根,师傅这个人也在我心中落了脚,我的人生仿佛从此刻起不再那么迷茫和彷徨了,跟着师傅的脚步,我的心也渐渐明朗起来。师傅也不再阻止我叫他“师傅”了,后来问过他,他说:“工作上我暂时做你的师傅,共同探究,共同反思,共同总结,生活上我们互相学习。”计划有序& 逐步成长师傅陈志高,在金属结构领域有着深厚的理论功底和丰富的实践经验,对水工闸门、风电塔筒等金属结构的制作工艺有着独到的见解。在我职业生涯的第一年遇到这样一个师傅是我的幸运。“师带徒”协议签订后,师傅根据我的知识学历、实习经验和性格特点,为我量身制定了培养计划和目标:在为期一年的“师带徒”培养中,完成至少1项投标文件的编制、2~3项工艺指导书的编制;能够独立解决施工中遇到的技术问题,具备助理工程师专业能力。有人问过我,我对师傅最深的印象是什么?我说:“专业技能优秀,经验丰富。”那人告诉我:“你师父说你刻苦钻研,知识面广。”从别人口中听见师傅对自己不错的评价,心里着实窃喜了一番。师傅总说他现在的角色就是当初的韩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这就是说,师傅必须把自己的经验毫无保留、倾其所有地传给徒弟,师傅在这点上做得无可挑剔。他总是以身作则,努力配合公司和分公司“以人为本”的育人、选人、用人机制,使公司人才成长环境更加优化,结合公司和分公司人才培养的战略规划,作为一名师傅,他从专业学习上指导我,配合好组织对我从政治思想教育方面进行关心和培养,从生活上也给我一定的关心并帮助我解决生活上的困难。对于刚踏出校园大门的我,在师傅的眼中还是稚嫩的,离开了理论的课堂,刚开启实践的征程,对工作的困惑、环境的变化和身份的转变都有点不知所措,他尽心给予关怀和帮助,使我能尽快实现角色的转换。在工作中,师傅要求我要理论结合实际,做到多学、多看、多想、多问。多学就是要认真学习规范和标准,“规范和标准是工程技术员工作的根本”,同时也要学习之前项目已编制好的工艺,从中学到工艺编制的流程及要点。多看就是要结合所学的规范、工艺,带上图纸到施工现场去观察实物,学习产品的制造过程,并注意工艺中的关键控制点。多想就是要消化掉所学的规范、标准、工艺和所看到的实物制作过程,结合二者,转化为自己对制作工艺的理解,为自己编制工艺积攒经验。多问就是遇到问题,无论是标准规范、还是施工过程,都要及时发问,不单可以问他,也可以问部门里的其他技术员和车间里的师傅们。在他悉心指导下,我慢慢养成了一个好习惯:把每天已做的未做的事情都记录在本子上,时刻提醒自己记住每一个工作环节。“细微之处见精神,凡事往往从小处着手,把小事做好才能成功”,这便是师傅对我最基本、最真诚的教导。师傅在教导我时,真是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问必答,有疑必解。在风电塔筒制作CE取证时,师傅要求我先认真学习塔筒制作技术规范和将要取证的EN1090标准,然后每天跟踪、观察、参与塔筒制作的整个流程,在这个过程中多想、多问。这两项基本工作都完成好了,师傅才开始指导我编写程序文件、焊接计划、焊接工艺评定和焊接工艺规程及检验计划等技术文件。我发现按照师傅的要求,前期“多学、多看、多想、所问”的基础工作做得好,后期技术文件工作做起来就事半功倍了。还有一次,在大华侨闸门制造招标文件编写过程中,师傅要求我先熟悉水工金属结构制作相关标准和相应的招标文件,再开始标书的编写。通过编写投标文件,让我对水电闸门制造的工艺流程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特别是对标书中“制造精度响应表”的编写,使我更加深入的了解了水工金属结构制造的相关规范要求和质量控制关键点,这对我接下来编写闸门制作工艺有很大的帮助。在黄登和乌弄龙水电站闸门制作工艺的编制过程中,师傅常带着在建项目的图纸、工艺到施工现场,对比实物指导我图纸中的问题和工艺中的难点和要点,这让我在后期编工艺过程中上手更快,圆满完成了工作。师傅先易后难、环环相扣的培养计划,使我更容易接受和掌握技术工作的流程、重点和难点。在工艺编制完成,项目施工的过程中,师傅发现我对门叶制造过程的监控不足,与施工人员沟通较少,不利于我的业务能力的提高。因此,师傅在与我沟通交流后在培训内容中增加了项目巡查,与施工人员交流制造过程的困难和工艺的不足之处,并要求每两周写心得总结,并作为我的培训考核依据。根据师傅的要求改进工作后,我发现了一些工艺书中的不足之处,也从工人师傅那里学到了许多施工过程中的实际经验,这对我今后编制工艺大有裨益。薪火相传& 代代不息师傅与我来说亦师亦友,我们平等地沟通交流。在切磋中提升各自的技能,教学相长,教无止境,学无止境。师傅常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和他之间是一个有机的共同体。“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我也意识到,富有朝气、充满活力、有创造力、思想活跃、反映敏捷、知识结构新,这是我们徒弟的特长,在工作中我们要充分发挥特长。我和师傅都是80后,虽为师徒,但师傅从不摆师傅的架子,全无保留地跟我进行技术交流与教诲,他说,希望我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生活中,师傅对我的关心也无微不至。经常与我一起吃饭谈心,解决我刚参加工作存在的一些生活上和心理上的问题,怎么才能更好地适应项目上的枯燥生活?怎么调节自己工作上不顺利的情绪?不开心时,师傅可以带着我跑五公里蒸发情绪,或者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一起笑,一起拼搏,从师傅身上,我不仅学到了他过硬的技术能力和专业经验,也学到了他多对待工作认真负责、兢兢业业的态度和面对生活乐观积极的精神。在“师带徒”期间,我完成了师傅制定的培养计划,专业技术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做到了课本知识到生产实际的转换,能够独立完成生产任务和解决施工生产中的技术问题。而我对工作和生活的心理态度也变得更加成熟,做到了从学生到职业人的转换。我很感谢公司为我们新入职的员工提供了“师带徒”的平台,让我们在师傅带领下,快速适应工作岗位,做到理论与实际相结合。2016年,师带徒结束后,我与陈志高师傅被公司评为了2015年“优秀师带徒”,还作为优秀“师带徒”代表,在7月份的新员工入职教育开班典礼上做交流发言。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公司每年“师带徒”活动的开展,帮助了一批批新入职的员工迅速提高专业技能,营造了良好的员工互帮互助的学习氛围。作为众多“师带徒”徒弟中的一员,我知道自己目前的能力还有待进一步提高。“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未来有更多的知识与技能需要我们学习,有更长的路等着我们去走。相信,在将来的某一天,我这个今日的“徒弟”,也会成为一名称职的“师傅”,在后面的“师带徒”中,带出优秀的“徒弟”。薪火相传,代代不息。&师傅陈志高(右二)与徒弟杨克(右一)在车间交流&&
浏览次数:“你已经死了。”我第一次见到师傅时,他就对我说
作者|乔朴泽“你已经死了。”我第一次见到师傅时,他就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看着自己虽然伤痕累累但尚且能动弹的身体说,“我不懂。”再追问下去,他只是摇头叹气,不予回答。耳边传来前堂的靡靡梵音,我躺在床上假寐。仿佛又回到了玄武门前,我看到成哥的胸口没入一支利箭,我想呼喊,想去接住从马上坠下的他的身体,惊呼声被一团血腥堵在喉咙。我的视野变得狭窄,由上至下,我看到了成哥胸前的箭尾羽在阳光下斑驳着幽幽蓝光,我也看到了自己胸前如出一辙的箭。有人在靠近,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伽蓝满脸惊恐的看着我,“师叔,方丈让我来给您送斋饭。”看到他的眼睛,我微微失神。伽蓝是玄智师兄的弟子,刚出生便被抛弃在这寺庙之中,自小入了佛门。约摸同我的孩儿一般大,只是我的孩子如今怕已经不在了。“放那吧。”我指了指矮几。房间内只有一张矮几,一块蒲团以及我屁股底下的床。师傅自我醒来那天见了一次之后便没有出现了,每日都是伽蓝来给我送吃食和汤药。自那日起已经过去了七天,七天了,成哥与我妻子的头七之日。我盘坐着吃饭,抬眼便瞧见墙上巨大的“禅”字。“你若得了家仇国恨,你可还参禅常言我佛慈悲!”我直起身子,扬手将那字揭了去,丢在地上。伽蓝把它捡起来,细细地拂了灰尘。先是朝我一拜,“师叔,伽蓝不懂什么家仇国恨,也不懂什么禅道佛法。但是我知道这字是方丈手书,这“禅”是方丈的禅道,这“佛”是方丈的佛法。我佛慈悲与否我不清楚,但我清楚方丈为人慈悲。那这“禅”便没有过错。”他眼睛清澈,像极了孩童,我说,“你这佛法倒是独特。”伽蓝挠挠头,“师父常说我本心过于纯良,少了经历,难得佛法真谛。”“莫听那秃驴这般话,你这样就很好了。”看到伽蓝又是一脸惊异,我愕然,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忘了自己也是和尚了。”伽蓝走之前,我向他讨了本《往生咒》。我虽然对佛家玄学不怎么相信,但头七之日的超度还是不能缺的。身上带着伤没办法沐浴,我只漱口净手。燃了香,我端起香炉,思索一番后,把它放在了“禅”字的下面,双手合十诵经。不多时,便入了忘我之境。察觉到喉咙发涩,我瞧了窗外天色渐黑。外面也有诵经的声音,打算继续诵经,却意外的同外面的声音重合。“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是《往生咒》。我朝着声音的方向,双手合十于胸前,前额及地,跪拜三次。身体渐好,我做起简单的打扫工作。没有人同我讲起那日的《往生咒》为谁而颂,我亦不多言语。这日,师父叫我过去。室内的陈设同我处相差无几,师父递给我一杯水。唇及杯沿,我便喝不下了。师父说,“再有一个时辰你同我去面圣。”“为什么不让我死在玄武门前。”杯子被放在桌面,水面平静,捏着杯子的手却起了青筋。“我不曾想救你,想让你活着的人是你长兄。”“成哥……”我不禁掩面,“为何独独留我一人苟活于世。”“他只希望你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师父的手在我头顶轻触了一下,“你且记着,李元吉死于玄武门前。你现在是我的徒弟,法号玄奘。”我是一个和尚,法号玄奘。本是佛祖坐下弟子金蝉子,却需来人间走一遭寻得历练。我的凡身是李渊的三子李元吉,李元吉死于玄武门前那一刻,便是玄奘涅槃重生之时。师父如何交代,我亦如何告诉李二。李二坐在高座上,静静端详着我。我知道他生性多疑,我也知道他根本不相信这所谓的“来历”。但我不能有一丝的动容,我有多恨他,我的神情就必须有多平静。我问过师父,“李二因何而信?”师父看了一眼远方,“民心。”我那时还是不懂,却没有问下去。来皇宫的路上,频频有人谈论我才知道。那日的玄武门前,屠杀之时,天有异象。是承认弑兄为过还是承认金蝉子之说,对于百姓而言,答案自然只有一个。对于李二而言,答案只能有一个。站的久了,李二也乏了。他挥手,落了一道皇令。我跪于前,只听得要奉命西行取经。又赐了五彩织金异宝袈裟和九环锡杖,溢美之词连连,于我仿佛有偌大殊荣。我俯首,“贫僧接旨。”许是没看到想象之中的样子,我瞧着李二的眉头有些许皱起。挥手让我们退下,一举一动具是权力至上与威严之态。身后传来一声“三弟”,这两个字竟让我听出了些许亲情的意味。仿佛没听见一般,我未有一丝停顿,随着师父离开。还没有回去,大街小巷已经传遍了圣旨的内容。谁去?去哪?做什么?这些事情都已经无关紧要了,百姓津津乐道的是那两件稀世珍宝,五彩织金异宝袈裟和九环锡杖。普通人都有心动,更何况那些不普通的人。“去往何处?”我问师父。师父指了西方,“不回头就是了。”拎了行囊,我向城门走去,“即便如此,他还是容不下我。”城门口,伽蓝笑脸盈盈,“师叔,方丈令我同您一起西行。”刚入郊外,周围便传来危险气息。不多时,便有蒙面人杀出来打算抢行囊。我对那两件东西不怎么感兴趣,但是我也不允得别人对我的东西感兴趣。反手从行囊里抽出一对巧斧,迎面劈去。耳边好像有谁在说什么,斧头见了血,我才听得是伽蓝在说“使不得”。约莫是第一次见得此番境像,伽蓝哆哆嗦嗦的看着我,欲言又止。“想去取经,至少得活着吧”。我擦了擦血迹,收起斧子。路程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频频杀出的匪徒不只是草莽之辈。在一次又一次的搏杀之后,伽蓝从最初的惶惶不安变得沉稳,只是少了笑意。西行,是一场逃亡。伽蓝的眼睛越发迷离,像是被血色蒙上了一层纱。不是瞧不见他眉宇间的青筋,只是我不杀人,人必杀我。人呐,终究是自私一些的。又杀退一波匪徒,我撕了僧袍的一角缠在手上。连续几日的杀伐将双手的虎口震裂开。斧仞上也是密密的细小钝口。我在溪边寻了块糙石打磨斧头。是了,也该来了。水中倒映着伽蓝略带疯魔的神情,我用斧柄挡住了他手中的石头。“伽蓝,你动了杀念。”起风了,携带着溪岸的草香和泥土味扑了过来。伽蓝的眼中多了生气,稍稍停滞便是恢复了清明。伽蓝带着歉意喊我师叔,我朝他摆摆手,“你还同我西去吗?”他毅然答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又想起了成哥与李二。那些年一起征战沙场,谁曾料的这结局落得如此。人若有了情,便有了牵挂,便少了防备,便如此刻的我。一柄长刀横在脖上,我刚察觉到刀刃的冰凉,便被打昏了过去。醒来后,我便发现自己被捆着。旁边是同样被捆着的伽蓝,看样子还在昏迷。我换了个姿势,蹬他几下,只是身体疲软的厉害,使不出劲儿蹬醒他。“别费力气了,我下了药的。”我费劲的扭过头,看到了一个明艳的女人。伽蓝迷惑的看看我,又看看桌上的饭食,又看看我。于是被我踹了一脚,“吃饭。”不只是他,我也很奇怪,那女人竟会同意放了我们。爽快利落,只要求我答应她三件事。我自不是那种无脑莽夫之辈,只是这女人刚说完就过来跟还被捆着的我击掌盟约,全然不管我是应还是不应。伽蓝是饿坏了,碗大的馒头,两三口就塞了下去。近日来的日程跟逃亡没什么两样,生死都不知,哪里顾得上好好吃饭。我暗叹一声,好歹让他吃顿饱饭不是。给他盛了菜汤递过,又看那女人,“哪三件?”这女人也不明说,偏生要讲故事。伽蓝吃饱了,她也讲完了,之后就是四只眼睛盯着我,一对疑惑,一对期待。女人名叫白梨秋,是一个部落的首领。部落名叫女子寨,除了未满八岁的男童都是些女人。寨子里只留女人不留男人,若是有母亲舍不得孩子也可以离开。至于只有女人的寨子怎么的来孩子……我瞅了眼伽蓝,对那三件事的其一也知道了个大概。这他妈的是一群劫色的女土匪啊!“我有发妻,而他是一个和尚。白姑娘,要不,您再把我俩绑起来?”“发妻何在?”我没应她,半晌,她推门而出。甩了袖子,毁了一桌的好菜。伽蓝很喜欢这里,一个人在一旁打坐。难得的安安静静,没有突然冲出来的人要杀他们。我捧着茶碗站在窗边。一旁的树丫将月亮圈在窗枢的一角,越发的孤寂。发妻何在?发妻已不再。我的妻子是父亲选定的,第一次见面便是在新婚之夜,小小的一个孩子偏生被头上的饰物压得直不起头。感情谈不上浓厚,胜在有一个我们的孩子。我看向伽蓝,幽幽月光在他的头顶映得明亮,我轻笑了之后又收回目光。再见到白梨秋,我又是被捆着。两个大力的婆子把我扔到了床上便出了去。我看到儿臂粗的红烛,看到床笫缠绕的红色绸缎,看到窗户上贴着的喜字,也看到了一身红妆的白梨秋,不同于少女的青涩。眼看着这颗成熟的蜜桃步步逼近,我吞了口水,大喝一声,“且慢!”“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就当是春宵一梦。”“血汗家仇未报,岂能陷于儿女私情!”白梨秋“啧”了一声,“你倒想得美。我是寨主,不像寨里的人随便抢个男人睡觉就行。”她笑,“我的男人,长相不能差,功夫不能弱,身体要健硕,脑子要好使。”她又笑,“我的男人,不能喜欢我。因为他不能留下来,也不能带走孩子。”她还在笑,“我的男人,如果他只留给了我一个男孩,我便要放弃寨主的身份。带着孩子出去生活。”她掀起袖子,给我看藕臂上的一点殷红,“我一生只能有一个男人一个孩子。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我错开她直愣愣的目光,那笑闪得我有些恍惚,“你可愿意等我三年,若我还活着,我就来寻你。若我三年之后还没来找你,你就不要等我了。”“好。”白梨秋离开了。房门大开,风窜了进来晃动了几下红烛,然后灭了它。次日,我带伽蓝离开。伽蓝自始至终都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也罢,出于佛门而不沾世事,就任由我护着好了。我们的行李都被还了回来,白梨秋没有出现,只是差人给我一个荷包。拆开来看,是一簇娇俏的梨花。我把它放在贴身的内兜里。约莫走了两个时辰,我们才从这几天所在峡谷中走了出来。怪不得这几日清净的很,没有人指路,根本摸不清方向。看着手中的地图,我不禁心生感慨:终是要辜负的啊。销毁了地图,我从内兜拿出那个荷包。把它埋在了峡谷入口旁的树下。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便有一袭黑衣人冲了出来。我挥舞着双斧带着伽蓝躲避刀剑。应该是久久没我们的踪迹,反倒叫几波人凑到了一起。厮杀约有一刻钟,天降暴雨。泥土混着雨水粘黏着鞋底,衣服淋了雨水也越发沉重,手中的斧头湿滑的快握不住。我摸了一把眼睛,撕开外袍。把步在斧柄上缠了几圈,又和伽蓝说,“若我死了,你就把那对糟心的物什丢了只管逃。”不容他开口,我使了劲将伽蓝甩出了厮杀的人群,然后大吼一声,向敌人贴了上去。手中淌着的血被冲刷掉然后又被沾染上,如此循环往复着。不大会,身上便有了伤口。起初是一刀两刀,后来是很多刀。翻飞的皮肉沾上溅起的血泥水,我打了个激灵,更加疯狂地挥动着双斧。余光瞥见伽蓝傻傻的站在那看我,而一个匪徒马上就砍上去了。我将斧头一掷,一颗头颅滚了几下便成了泥球。银光闪过,一柄陌刀砍来。我哂笑,把眼睛睁得很大。听说如果刀法极好,被砍下头之后可以看见自己的身体。我想再,仔仔细细的看自己一眼。“锵!”一柄长刀挡在面前,两刀交锋撞击出火星,我被踹了出去。一抹红色丽影在雨中舞动,巧如灵蛇,也触动了我封闭的心。白梨秋瞅准时机,一声口哨响起,有白马奔来。我抱起伽蓝跳上马背,朝白梨秋伸出手。她反手一拍,打掉我的手。长刀斜刺入地面,刀柄受重而弯曲。白梨秋顺力弹跳跃上马背,三人共乘一马奔驰,饶是勉强,倒也足以超过二足之徒。白马在一个山洞口停住,白梨秋说这是她在这山中的一处住所。伽蓝受了一些小伤,却因淋了雨整个人发烫。敷上白梨秋给的止血的药,我用凉水给他擦拭四肢退热。想问白梨秋怎么会出现在这,回头却发现她面色潮红,试了额头的温度,却是比伽蓝还要烫上几分。见着她捂着腹部皱眉,我探手一试,尽是血。顾不得那么多,我用匕首割开她的衣服,好露出伤口上药。白梨秋被痛醒,也没有矫作地大叫。我生了一堆火,烘烤衣服,瞧着她睁着眼便问她怎么在这里。白梨秋说她本来就一路将我们送出山谷,返程的时候闻到顺风带去的血腥味儿就拐了回来,刚好救下我们。我问她身上可还有伤,她一一指出,我给她上完药后,却发现她的伤口虽不致命却多得浑身都是。衣服被割得面目全非,不只是白梨秋,我也红了脸。好在刚生火的时候,快被体温暖干的衣服又烘得差不多。别过头,我把外袍脱了扔给她。伽蓝一病就病了三天。白梨秋倒是很快就好了,帮着缝补了衣服,准备餐食。不可否认的是,白梨秋是个好女人。我不能说我不心动,只是现实不容许我去谈论感情。我有的是家仇国恨,而我又不能去复仇,既不能浪费了这条换来的命,又不能像李二一样,心无手足之情。这情,我终是要负的。伽蓝病好之后,我们便辞别了白梨秋。她只是将白马的牵绳扔给伽蓝,相视无言,她扭头离去。我带着伽蓝,牵着白马又踏上西行的道路。伽蓝的佛心更加坚定了,即便我击退一波又一波的匪徒,他依旧神色清明。每有受伤的匪徒,伽蓝就去用自己采集的草药救治他。我不曾阻拦,这是他的让步,也是我的让步。至于那些趁机挥刀向伽蓝的人,都成了就不回来的亡灵了。途径一个稍大的城镇,讨水时听到隔壁说书人正讲得起劲,侧耳倾听,一起惊堂木落下,说的是近来山野中的杀魔与慈佛的事。我看了眼伽蓝,他只是接过施赠的水,对人说,“阿弥陀佛。”自上次杀出重围后,很久没有见到强盗了。在林里间穿行,衣服被扯出不少的小裂口。突然想到了白梨秋,却被伽蓝的惊呼声引去注意。我瞧着这里确实优美,但也不至于惊喜如斯。伽蓝跑回我跟前笑着说,“前面有寺庙。”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也就看到了绿林掩映的朱红色一角。用环杖挑起包袱,我跟着伽蓝来到这林间的寺庙。大门紧闭,伽蓝稍整衣衫,上前扣了扣门环。响了几下之后,门里探出一颗光亮的脑袋。“我们是西行的僧人,路经此地,不知可否借宿于此,讨两碗斋食。”那僧人伸出手,手心朝上,目视他方。伽蓝不明所以,看向我。我嚼了几下随手薅来的青草,见那僧人不耐烦似的抖了两下手,吐掉口中渣滓,掷了两文钱过去。门是进来了,但是饭食没有。吃了几口之前买的放硬的馒头,却见伽蓝在发呆。拿筷箸敲了他的头,伽蓝满眼哀愁的问我,“何为僧?”我思索一番,也不知该如何去阐释,只得逃离。任由伽蓝一个人陷入沉思。佛法上面,我没有资格去引导伽蓝。我贪嗔痴恨爱欲几近全占,我双手沾染的血不可估计,我不过是一个光着脑袋的屠夫,我哪来的资格去谈论佛法。即便我说的出一二,又有谁信我?这夜难眠。三更天,察觉到异常。发现是有人在投放迷烟,我叫醒了伽蓝。藏在房门的一侧,只见那贼人进来翻查着我们的包袱。我直接过去将他擒住,待伽蓝亮了蜡烛,这才看清贼人是初见的那个小僧。没有什么比长期以来的认知被打破更具打击的事情了。伽蓝的感受此刻的感受,我深为理解。而后,我放了那僧人。“你信了他说的话?”伽蓝是指刚那僧人那副哭啼的关于老母幼子的说辞。我摇了头,伽蓝不再回我,只是一个劲儿的浅笑,那笑是我从未见过的清浅。没有在那寺庙多待,天一亮,我们就离开了。伽蓝像变了什么,细看来又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依旧是双眼清澈,初涉尘世的模样。也不知是李二那厮换了策略,还是江湖上有出了什么别的稀世珍宝夺了他们的注意力。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匪徒了。于是,我决定进城打探下消息,顺便补给下干粮。我同伽蓝进了酒楼,酒楼的掌柜很是热情,特意从后厨带了不少素菜让我们坐那里慢慢吃。我们寻了角落坐下,四周喧闹,大多是草莽之辈在讨论近来江湖事项。我对那些争夺盟主,名门争斗的事情并无兴趣。刚好食物吃罢,起身要离去,却听到了一句话——女儿寨被屠尽了。伙计见我起身,问我可否吃好,我应是,又取下水囊说希望可以灌满它。伙计称好,又去给我添了水。我朝着那些草莽搭话,谎称有事要寻女儿寨,想了解些信息。很快,我便从其中一人口中得知了女儿寨的由来,原是早先战乱,村落的男丁都被捉了去上战场,最后而无一生还。自那起,村中就只留女不留男。因而懂了白梨秋对我所说的那约定的分量。末了,那草莽说,“也不知是哪个孬种跑到女儿寨避难,让那全寨人都没了性命。可惜了一帮真性情的娘们儿!”我只觉得脑袋轰隆,接过水囊,也没答谢伙计就扶着伽蓝准备出酒楼。脚步踉跄而撞翻了一壶酒,顿时酒香四溢。我听到有人说,“可惜了这壶秋梨白了。”心神恍惚,着实,可惜了。行行走走,日复一日。伽蓝的头顶生起了茸茸黑发,然后愈长愈长。我曾劝他修剪,他只笑而摆手,说是顺其自然。我时而抚摸自己的光头,从最初的不习惯到如今的每每自称贫僧,酒肉之类也在李元吉死后不曾沾染。倒是伽蓝从上次我无意打翻了他人的酒壶后,被酒香吸引,典当了冬日的衣物沽了一葫芦秋梨白,时不时地嗅上一嗅。到底谁才是和尚?我笑着扒拉着他的乱糟糟的披散着的头发。而伽蓝又同往日一样,将酒葫芦递给我,然后被我拒绝。好像已经很难再把西行当做是一场逃亡了,习惯了逃亡,而生存于逃亡之中。这是逃亡之途,也是生活中的日常。遇难,反抗,击杀,走上西行之路。然后再遇难,反抗,击杀,复行西行之路。如此往复。西边的那个地方成了我的最终归宿,除此以外,我也找不到其他可以容身的地方了。家国天下,而我无国无家,只能做流亡之徒。四海天下皆不容我,那就只能盼那西天的尽处,看着我护了佛家信徒的份上留我一席之地。偶尔还是有匪盗之辈出现。有些是一路从长安跟过来还没有被弄死的,一些是不顾性命来抢九锡环杖和五彩织金异宝袈裟的,还有一些,是隐逸在林中的草莽,不问来人,只求钱财。而眼前这个少年,便是第三种人。他冲着我们打量了一番,对我说,“你们身上可有干粮?”我愕然。他说,“我爹吩咐过了,第一次打劫绝不空手。看你们的样子也没什钱财,给我些干粮快些走吧。”少年额前青巾飘扬,星眉剑目,眉眼间是一股子正气,着实是一副好模样。我从行囊里拿出馒头,挑了软的递给他。少年咧开嘴,接过后就往嘴里填。盘腿往那大青石上一坐,让我们离开。暮色渐进,我同伽蓝在林中绕了几圈也没走出去,最后又看到了那个大青石,还有大青石上的少年。林里昏暗,斑驳的夕阳勉强照亮了些这山林。我看到那少年,本想打声招呼,却从这潮湿的林木气息中嗅到了一丝血腥。上前一看,那俊秀的少年郎已然只剩下一副冰凉的尸体。胸前是一个血窟窿,嘴巴鼓鼓,含着未嚼完的馒头。那星辰般的眼睛还睁着,还在这昏暗的世界透着亮,只是没了生机的神采。伽蓝不作声,我只感觉到胸中有一团气压迫得我快不能呼吸。为他阖上眼睛,俯身三拜却不能将他送回家,因了我看到那血窟窿勾连着一小簇熟悉的箭尾羽,那是我日夜噩梦中的一部分。我看看死去的少年,看看伽蓝,看看长安的方向。我看看酒葫芦,看看行囊,看看西方的天尽出。我看天是灰色,看树是灰色,看远山是灰色,看流水也是灰色。我问伽蓝,“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伽蓝说,“活着不就是为了活着吗。”他折了花枝轻嗅,说得云淡风轻。而我却落了泪。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说好听了,那叫希冀。说直白了,那叫走投无路,只有这条。我的独木桥是西方尽处的雷音寺,而当我真的到达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却惶恐了。从密林中走出来的那刻,眼前金光大作,似乎神迹的出现一定要伴随异象。像我的金蝉子之说,像眼前雷音寺的突然出现。本着怀疑的态度细细观察一番,我暗道,西天尽处不可能凭着我们不到一年的路程就能走到。一团雾气突然出现,散尽后出现一个身披袈裟五指作莲的和尚。他说,“心在,佛在。”恍如佛音沁入心扉,脑海清明一片似有顿悟之感。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自己已经身处寺中,身边也没了伽蓝。“他呢?”“他走了。”一年前我从长安往西行,一路上如同逃亡。一年后我从西返回长安,身前有佛陀腾云驾雾引路,身后是经书百卷,弟子十人。我看到了大青石,看到了女儿寨,也看到了长安。我看到这长达一年的路程,我也记得这一路的艰苦。但是,我的心里毫无波澜。正如迦叶佛陀所说的,我心有佛,求欲无,生死无,爱恨无。我献上五彩织金异宝袈裟和九锡环杖,那时迦叶佛陀问我,“为何来此。”我说,“求生。”迦叶佛陀又问,“为何生?”我说,“为生而生。”迦叶佛陀笑我,“何不求佛?”我问,“为何?”他说,“你心中有佛。”于是,我成了佛。于是,我携了经书和信徒在腾云上接受了李二等人的跪拜。于是,我从李二欲杀之人变成了备受他推崇的国师。传经授法的地方在我醒来的寺庙,这座久负盛名的法门寺。而当初救我的玄智师兄已经圆寂。除了玄智师兄和伽蓝,我在这里也没有熟识的人。我来到当初住的禅房,推开门看到那床榻上端坐的,是伽蓝。自那以后,我的起居便由伽蓝照料,我没有问过他那日握紧了雷音寺后他去了哪里,而他也没有向我提起。每月十五,我开坛讲经,传道解惑。两年后的这天,我迎来了不速之客。白梨秋一身红装出现在我的禅房,音容一如当年,“三年之期到了。”我俯首,双手合十,“小僧已遁入空门,忘却俗世。”白梨秋嗤笑,拂袖离去。烛火明灭,耳边是她离去时说的话,“当初我看你第一眼,你的眼中有火焰。而如今,它灭了。”我放下手中经书,向门外的漆黑眺望。我觉得我应该思考片刻,但脑中一片空白,除了佛经。于是,我又拿起了经书。次日走出禅房,我看到门外的地上扔着一支梨花。花朵簇簇,洁白娇俏。伽蓝走了过来,将它拾起,斜斜插在地面。花枝顿时卯足了劲儿生长,不消一刻,就从一支梨花长得亭亭如盖。树上梨花竞相盛放,梨花树下,伽蓝笑着喝着酒葫芦,空气里弥漫着香甜,是秋梨白的味道。长安掀起拜佛热潮,为了参拜那棵瞬间长成的树。而后的每年,法门寺都会在那天长出一棵梨树,至今已经三十年。百姓早已习惯了参拜,梨树上挂满了祈愿的丝带和香囊,法门寺香火不断。我音容相貌一如当年,而伽蓝已经略显老态。他依旧没有剃发,三十年来长成的长发披在身后,不常打理。我手持经书,看着梨园雪白掩映着红绸带,清风下飘动着,落下如雨梨花。白梨秋在这三十年里都只丢下一支梨花便离去,而这一年,她又出现了。她面色衰老,华发夹杂在青丝之间。她依旧穿着红装,妆容得当,好像随时都可以参加某种仪式一样。她眉眼一如当年娇艳,即便青春不在,依旧美好灵动。她问我,“你真的全都忘了吗?”声音嘶哑,带着绝望。我想说,我没有。但是,张不开嘴,动不了心。我记得所有,我不曾忘却。但我的心中充斥了佛,头要被记忆冲击裂开,但心神不为之所动。所以,我只会,面色平静的说,“小僧已遁入空门,不问俗事。”胸口刺痛,一支梨花没入。洁白的梨花染上了血迹变得艳丽,我的手抚上那朵梨花。又一阵刺痛,手中之物便被抽走。白梨秋自尽于我的面前。夕阳西下,天边生起火烧云,那片梨园被掩映的好似在燃烧。白梨秋被埋在梨树下,我想她会喜欢这个地方。一片梨花落在我的肩上,像是她在回应。很多事,我都没忘记过,但是,我一直都在试图忽视他们。直到这次,白梨秋的死。三十年前,我以为她死在了那场女儿寨的屠杀之中。身边之人的死去,让我不得不去重审自己,西行的意义,活着的意义。如果没有我,白梨秋应该和一个很好的男人孕育了孩子,治理她的小小的而温馨的寨子。那个俊秀的少年郎应该闯荡江湖,留下自己的名字。再不济,也该成家,有一片野田,一条黄狗,一头老牛,一个妻等他回家。玄智师兄也该活得更久,见证这法门寺的香火盛隆,佛法的传播久远。而他们,却都死了。我不敢想象,那些和我接触而又不为我所记得的人是否安然无恙。征战时,我手上的人命可以用为民来弥补,而今,我手上的人命,为我而丢掉的性命,这些种种都叫我夜不能寐。伽蓝又在喝酒。我对自己说,“是时候去面对了。”拿起伽蓝的酒葫芦,往嘴中倒了一些。秋梨白,清雅而香气隽永,像她。我默默来到成哥的墓地,远远便看到有熟悉的身影在那。他脚步踉跄,神色迷离。我悄悄走过去,挥手让守在外围的近侍退下。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天子是真龙变的,国师是佛陀转世的。所以,世人对我的恭敬程度仅亚于对李二。我站在可以听到他说什么的位子停了下来。三十多年来,我第一次来祭拜成哥,竟然遇上了李二。李二毫无形象的在抹着眼泪和鼻涕,不过是笑得,笑得流了眼泪流了鼻涕。整个人软软的抱着成哥的墓碑喃喃。“世人都在互相欺骗,我们又怎么不会呢!”“那个位子那么吸引人,每个人都想要,既然你抢不到,那我便要抢上一抢啊!”“阿吉那个蠢货,他以为骗过了我吗?最后还不是被我玩弄!”“你啊,你也是。我说我受困城中你就带兵来救,还带了阿吉。你们都是傻瓜!傻瓜!”他打了个嗝,眼泪和鼻涕抹在了那身几代以来最廉价的龙袍上。“哥,我好苦啊!”他哀嚎。这一代帝王宛如孩童般伏地啼哭,而他也是我的二哥。我把他的身体扶正,背靠在成哥的墓碑前。“你都听到了?”他问我。我应了一声。拿出随身的方巾给他擦脸,他捏住我的手,“你知不知道你一直都在被我骗?”我看了他一眼,“本来不知道,不过最近突然就想明白了。”什么“心在,佛在”,什么“心中有佛。”都不过是幌子,是将我变成一个无情无欲之人的幌子。李二的骗局很好,骗过了我,骗过了天下人。道家长久兴盛,仅一个“孝”字就能捏住李二的咽喉。于是,一个希望有外来流派冲击道家,一个希望得以传播佛法。两者达成的协议,就是推出我这么个人。金蝉子转世,佛陀重生。多好的噱头!我的好二哥,他做了皇帝之后。心系百姓,勤于朝政。他不喜奢华,朴素得可怜。他惶惶不安,所以他更加勤勉的做一个好皇帝。还是我的好二哥,他囚父弑兄杀弟。他可以对百姓宽容,却容不下最亲近的人的存在。摔碎了酒坛,我拈起一块碎片。李二对我亮出他的脖颈。“哈哈哈。”我大笑,却流出了眼泪,“我不杀你,我留你性命去照顾这泯泯众生。我可以死给你看,但我会死也看着你。看你如何对着这天下百姓。”对着成哥的墓我干掉手中的这口烈酒,割破了嘴角,合着血味的酒直冲脑门。砸吧了一下嘴,真不如秋梨白来得滋味。我转身离去,便看着了伽蓝。伽蓝对我扬了扬手中的酒葫芦,“来点缓缓?”我笑着接过,仰首,酒倾倒入口中。风扬起僧袍,猎猎生响,卸去了一身的疲惫。回到法门寺的梨园,我说,“你是不是早都知道。”伽蓝没有否认,他说,“我只是顺其自然。”我说,“我要走了。”伽蓝看着我,满眼悲戚。我摸着那棵埋着白梨秋的梨树,心口发烫。扒拉开衣衫,是那个血窟窿想要涌动些什么。接着,是一片又一片的梨花,缓缓而出,也带走了我的生机。背靠梨树,我看到所有的梨花都在纷纷落下。白色如水倾泻,本该美轮美奂的落花竟能看得出几分壮阔来。我看到那些花瓣萦绕在伽蓝的周围,散发着荧光。我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也感觉到伽蓝身体里强大的力量。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看到本呈球状萦绕伽蓝的梨花刹那间四散开来,伽蓝的周身金光大作,长发破衫酒葫芦都消失了。眼前,是一个出尘的真正的佛。我闭上了眼,什么都明白了。所谓西行,既是度我也是度他。整个梨园的梨树全部死去了,因为玄奘法师圆寂了。举国悲恸,皇上这日难过得没有上朝。只有李二看到了,满地厚厚的梨花恍如落雪,白茫茫一片。干干净净,恍惚成了镜子,想要照影出他的模样。让他脊背紧绷,这一生都不敢松懈下来。乔朴泽,知乎专栏故事贩卖机作者。知乎ID:乔朴泽微博:@乔噗啧转自公众号:故事贩卖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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