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招保安夜班巡逻制度退保安竟达到了1月2万元,然后报名者却为什么廖廖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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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挖掘条件实在太糟糕了……  肆虐的雨水正和着泥土灌进墓穴里。  考古队员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湿滑的泥潭,稍不留神就会跌到在地。  这个发掘地的出现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惊喜,并且他们差一点就同这个惊喜擦肩而过了。一个月前,考古队长在北京的办公室里接到了朋友的来电,他说他很怀疑,他居住附近的一处新开发楼盘在施工打地基时意外挖出了一个神秘古代遗址,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只知道楼盘开发商正处于停工状态,并且叫手下用一块巨大的黑色塑料布把那个坑遮挡得非常严实,每天早晚还安排了人在巡逻。  更有确切的消息说,开发商还私下里寻找懂掘墓的业余考古人士,准备择日瞒着当地文物部门开棺盗宝。  队长的朋友在业界很有名气,所以队长当机立断将整个事件上报给了文物总局,文物总局又通知了当地的派出所过去核实。  果不其然,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这里的确挖出了一处古代遗存。  这是一处明代古墓葬坑。  考古队员赶到四川时,红色的漆棺盖板几乎已经全部暴露出来,只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土。  墓室内的随葬品不是被破坏就是被挖掘一空。  这惨烈的现场,在考古队员眼里简直令人发指。  他们决定抢救。  以最快的速度,把能挽救的部分挽救回来。  单单棺椁周围墓室的挖掘就进行了一个月,随葬品中不乏上好的陶瓷,玉器。  大家一致认为,这座墓的规格,并不简单。  况且棺木本身所用就是非常珍贵的阴沉木。老话中有,纵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的话,这里所说乌木正是阴沉木,袁世凯当年为了能有一副乌木棺材,拼掉了半副身家。这墓主人的待遇之高,实在叹为观止。  可天公不作美,挖掘的最后关头,一场大雨已经下了将近一周。  考古队员不能眼睁睁看着棺椁上的大漆被水泡烂,他们已经用特殊的绳子吊住了主棺的四角,随时能够吊起来移到平地上。  “队长,你听到什没么声音了有?”  起吊机即将工作,考古队一个姑娘却隐隐听到地下传来的一阵阵沉闷的砰砰声。  她立在泥泞中,看着还陷在深坑中的古代红色大棺材,心慌了半天了。  因为,那敲打棺木的声音,分明就是从……从这古棺中发出来的……!  想到这里,姑娘浑身抖起来,向后退两步,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双眼直勾勾盯着面前的棺材。  “队……队长……是这棺材里的怪声!”姑娘在雨中瑟瑟发抖说。  “你在队里工作了几年了!还这么疑神疑鬼的,啥声音,我咋就没听到?”  队长擦了一把脸上水雾。  下着雨,挖掘现场又非常的混乱,远处就是施工队,到处嗡隆嗡隆的轰鸣,搞得人要精神分裂。  这样下去根本不行,简易的挡雨棚遮不住从地面灌入的雨水,到处都泥泞到无法下脚。  再拖延,棺内的墓主尸体就有被泡烂的可能!他是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必须赶工,就算不照顾细节也要尽快把这东西弄到室内去。  棺材外面的石灰膏保护层已经被清除得差不多了。  从这墓穴的规格看,死的至少也是明代的什么嫔妃一级别的人物,通常这样身份的墓主人应该睡在皇家墓园中才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出现在远在巴蜀地区的一个施工地。更蹊跷的是,墓葬根本不是属于巴蜀藩王王妃的样式,而是属于规格很高的,类似于贵妃一级别的女人才能享用,所以本身这个墓穴就充满了令人疑惑的未解之谜。  “升降机赶紧工作!必须尽快把棺椁挪到室内!”  队长一声令下,起吊机发动起来,红漆大棺椁滴答着雨水,打着旋被直接吊起,摇摇晃晃高悬于众人头顶。  大漆棺像个陀螺在空中转了半天才回到了地面上,落在皮卡的车兜里。  考古队员冒雨拉起一道塑料挡雨膜,之后纷纷跑走,钻进了队里的面包车。
  “这个墓越看越蹊跷,选址看完全不合规矩,但规格却中规中矩,从墓葬的随葬品看,这墓的墓主人生前一定非常受宠。你们注意到棺木上绘制的图画了么?非常具有考古价值,至少从前我没见过有人在棺木上绘制了这么漂亮的画。”  这些棺椁彩绘虽然被泥污遮住,可轮廓清晰,能看得出是表现宫廷侍女的日常生活的画卷。画中人跟墓主人的身份吻合,都是明代的女子。  队长着急把棺椁运回博物馆的室内工作室。  他要擦干净棺材,好好看看棺材上绘制的彩绘。  大雨倾盆,考古队员挤坐在同一辆面包车内,气氛莫名的严肃。今天所有人都觉得有点沉闷,听着大雨敲击车顶,雨水飞溅着冲刷汽车玻璃,大伙就更加懒得讲话,只有队长默然点燃一支烟,隔一会才郑重嘱咐了一句:“等下搬运棺材时,大伙都警醒些。”  卡车上站着一排负责保护文物的武警官兵。  队长清楚,地方对这次文物发掘已经给予了高度的关注。  他肩头责任重大。  拉着棺材的卡车徐徐驶入博物馆的特殊地下通道。  排水泵嗡嗡作响。  通道内潮湿阴冷的空气透入汽车内部,大家突然感觉像是进入了陵墓的甬道。  “你们猜猜,那口棺材里还有没有完整的尸骸?”  小南开玩笑的问,只是队里的老骨干都懒得跟他打这个赌。棺材这种东西,不到打开的最后一刻是很难说清楚具体会发现什么的。在那种条件下,别说保持完整的尸骸,就是能有看得到的尸骨都要觉得庆幸。  棺椁被特殊的吊臂吊着慢慢落在一辆微型搬运车上。  几名记者立刻冲过来咔咔猛拍起来。  “闪光灯有可能对文物造成伤害,你们都不要再拍了。”队长有点不耐烦的说。  但是记者根本不理会队长说什么,就连博物馆馆长都在暗示,这些记者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带着重要的任务工作的,他们没理由过分刁难。  队长憋着气,指挥着考古队员推着搬运车进入博物馆内部。  进入电梯后,那些讨厌的记者终于全部被阻挡在铁门外面。  电梯内安静极了,大家不由自主都把目光盯在了红色漆棺上。  漆棺潮湿,滴着泥水。  只是,一股奇特的味道,若有若无透过了木板幽幽散发着。  这一刻,主要负责搬运的几个人相互对望了几下,心中都有惊喜,虽然他们谁也没有表露声色。这棺材里的东西不会很简单,至少,简单的棺材,不会发出如此特殊的幽香味道!  棺材被抬回来,当地博物馆早已开辟了一个比较大的空房间给考古队,棺材落地之前,地面上先铺了一层透明塑料纸,无影灯光全部打开。这口漆棺虽然还被泥浆包裹着,可它那慑人的红色已经在灯光照射下显得非常醒目。  从棺材落地之后开始,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奇特幽香在房间内飘散着,开始不明显大家只是隐隐约约感觉,直到那味道越来越浓郁,小南第一个忍不住开口问了句:“你们闻到没有?好香的一股味儿啊。”  “从这味道判断,棺椁里应该有存放着某些相当珍奇的香料,这不奇怪,古人把香料视为一种防腐药物,也是珍贵的随葬品。”不过还没开棺就能散发出这么浓的香味,纵使他做考古多年,也是很少见到。  “今天太晚了,还是按照我们过去跟总局商定的,开棺如约定在明天早上,大家今晚辛苦了,都先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明天都要精神抖擞的工作。”  队长一声令下,大家纷纷准备离开,一个个泥腿泥脸相当狼狈。他们刚才都没发觉,其实在泥水中工作是那么的费力,有些透支的感觉。  队长活动了下腰,冲着几个年轻人招招手。  他是示意他们留下来跟他一起清理棺椁表面,这也是一项耗费精力的劳动。  “困了就先喝杯咖啡,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把该做的活做好才行。”队长总是有些冷酷的,他不近人情时就像一台指挥机器。小南冲着小玲做出个无奈的苦笑,小玲直抿嘴憋着苦笑摇头。他俩今晚就是队长留下来的奴隶,苦力,长工,谁让他们是队里最年轻的成员呢?  两个考古队员用特殊的柔和的软毛刷子一点点除去棺材表面的泥污,他们动作必须很小心,绝对不能把棺材上的漆画碰坏。  “队长,这次准是个重大发现,所里会给我们发奖金吧。”小玲偶尔也会对严肃的队长顽皮几句,她知道队长只是嘴硬心软。  “专心干活,早点干完早点休息。我出去下,找个恒温恒湿器。”刚刚出土的文物,在相对干燥的环境中容易遭到损坏,博物馆为了保存文物用物理方常年保持着干燥,这棺材板上绘制的漆画,搞不好就会龟裂成一地渣渣。  队长出去了,小南说要去上个厕所,整个考古室内就剩下小玲还在慢条斯理的干活。这棺材保存的相当好,棺材宽大厚重,棺头的侧面还能看清楚下葬时打的封条,封条上写着四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大字‘鬼劫将至’。  这种封印小玲倒是见过一些,有些还写成‘盗棺必死’‘开棺则咒’等等。  其实这是古人担心自己的先人死后被人打扰,被人盗墓所设的警告,诅咒什么未必是真,但吓人一跳,劝人放弃的作用还是有的。  软毛刷去掉泥垢的地方,精彩细致的绘画清晰起来,她看到图上画的侍女栩栩如生,容貌,表情,皆不相同,似乎正在这幅画卷里生活着。  小玲一时看呆了。  她还没见过这样精妙的棺椁彩绘,着简直太令人着迷了。  彩绘上的整个生活场景奢华到了极致,其中所绘每一样事物,都是考古工作者一生可望不可及的珍品,面对这样的画面,小玲脑子里充满了各种美妙联想。  必须要认真祛除这些污垢,都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不然漆棺的情况要好上许多。  小玲不允许如此精妙的东西遭到任何的破坏。  毛刷渐渐剥掉覆盖物,突然她看到有个正对着她的女子的脸被泥污糊住了。  她稍停手中动作,相当很好奇这侍女的样子,慢慢拿起毛刷轻轻扫了两下,随着泥污一点点脱落,女子的脸也逐渐清晰起来——  只是——  “啊!”小玲没忍住惊叫了一声。  她的心率突然加快,狂跳了起来!  小玲一屁股坐在了满是泥污的塑料纸上。  没有美丽的女子,没有精致的面庞。  这画上的女子,分明就是个夜叉啊!  她面容扭曲难以辨识无关,但瞪着一对眼珠却非常传神,整张脸凶恶毕露!  两颗爆起的眼球,头上长着犄角,青面獠牙……却……却穿着十分华丽,身材也姣好倩丽!真吓人!如同后现代的某些画作,越是这样诡异的组合,就越是令人恐惧。  这……这女的怎么画成了这副鬼样子?!  小玲擦擦额角的冷汗。  为什么会这样?从构图的位置看,这个女人可是这幅画上的主要角色。  小玲心里犯疑,可职业病还是叫她壮着胆子再次凑了过去。  砰——!砰——!砰——!  突然,小玲吓得僵住。  一声,接着一声,手掌的拍棺材板的声音传出来。  在空旷的房间内,悠扬回荡起来。  难道棺材里……有……有鬼?!
  又是那声音!她这次绝对没听错,又是那一下接着一下,拍打棺材的声音。  声音正是从棺材之内传出来,嘶——咔咔——嘶——咔咔——  一阵刺耳,划入小玲的耳朵她瞬间毛骨悚然,听过手指划过黑板时的声音么,这声音正是——  小玲紧张的痉挛,她胃一缩。  “小玲,你怎么了?”上厕所的小南回来,刚进门,就见小玲脸色青白,颤栗着指着面前的棺材:“有——有鬼——棺材里面有鬼——”  “什么有鬼?!这世上哪来的鬼?”可在这种气氛下,冷不丁听到鬼这个字,小南的脊梁骨也跟着凉了一下,他扭过头去看棺材,凝视半晌,并没有看到任何奇异跟鬼怪啊。  可小玲的样子看起来,她是真被吓坏了。  小南懊恼的搓了额角,有点后悔刚才居然留她一个小姑娘在这里清理,那是因为小南觉得她也是在队里干了不短时间了,不至于会对一个出土文物感到害怕。为了安慰小玲,小南就想向她好好证明刚才一定是她的错觉,于是朝着棺材走了过去,还用手轻拍了两下:“你看,就是一口棺材,哪里有鬼?”  什么也没发生啊,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小南放松的耸耸肩,对着小玲微微一笑。  “就是……就是……那个……”小玲慢慢抬起手臂,指向了红漆大棺。  “不就是,那……那诡异的……”  小玲难受的说不出话,惨白着脸,她想扶着墙站起来,双腿怎么都用不上力。  “哪有什么诡异啊!”女的干考古就是比较难办,胆小。  小南微微一笑,刚想说‘你就是自己吓自己’  他下意识低头一看,本想当着小玲的面充一次英雄,谁料到,他自己也被吓得如同摸到滚烫的铁锅般缩回了手!顿时,小南周身空气瞬间寒冷……他身上的皮肤紧凑一缩!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在这阴雨连绵的日子,站在一口棺材前,猛然看到这样一张扭曲的脸。  “怎么……怎么这女人的脸给画成这样了……小玲,你是被这画吓着了吧?”小南尴尬的调整了下情绪:“嗨,别怕啊,画的奇怪也是画而已,你多工作几年就知道了,出土文物,奇奇怪怪的玩意多了去了,咱们只能清理文物,可不能一个个窥探到古人进行葬俗时的心态对不?”  小玲摇摇手,她想说不是那些……并……并不是画的缘故。  小玲压着声音问:“难道你……没有听到里面有拍棺材的……声音吗?”  拍棺材的声音?小南侧着耳朵听了下,后来他干脆俯下身子,耳朵几乎贴在棺材上去听,但是什么都没听到。  小玲正心神不宁,队长手里拿着个崭新的恒湿器回来。  看都没看他俩一眼,直接走过去蹲下,连上恒湿器器:“这恒湿器四个小时加一次水,等下跟你们宿舍的说下,四个小时,就换一个人来加水。”  “队长……我……我不太舒服……”小玲终于贴着墙站了起来,站的不太稳,挪动时脚步还趔趄。  队长皱皱眉:“丫头就是麻烦,算了,你也去休息吧。”  听到命令,小玲一鼓气,拼了命横冲直撞出了考古室,回到宿舍时她也平静不了,砰砰砰——砰砰砰——这声音仿佛刻在了她的耳朵里,怎么都停不下。  第二天早上,大家早点起床洗漱吃饭,然后按照计划全体都集中去了考古室做开棺准备。  多难得啊,这可是大家求之不得的经验!  考古这一行做的久了,撞鬼传说也没少听过,其中真真假假,大部分被证明是队员编出来吓唬新人的段子而已。小玲心想自己不会这样倒霉吧?她一点不想遇到这种事。  也许真是自己多心了,也许昨晚真是自己吓自己,或许是产生了幻听。  想着想着,小玲终于渐渐平心静气下来,虽然每每看到棺材上的那张女人扭曲的脸还是会怕的厉害,只是白天,这张脸没有那么突兀,的确能辨识出是出自人手的彩绘而已。  “好难看的脸,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人的脸画成这样?”  “也许是她死后她的敌人干的,也许是这个女人的身份特殊其实是宫廷里的某种巫婆一样的人员?就是跳大神的。”  “快别瞎说了,清朝之前的宫廷最忌讳厌胜之术。”  队长却一反常态的兴奋。  “大家,今天可能会是我们考古史上的一次重大发现,大家一定要小心谨慎些。  队长简单安排了下,所有人都聚在北方之外可以落脚的位置上。因为北斗七星为亡魂升天之方位。开棺后棺内的凶煞怨气会冲向北位,如果有人恰好此时站在北边,就会被这股煞气罩住,容易发生不好的事。虽然大家对鬼煞怨魂之类并不大相信,可前人留下来的传统跟经验,还是有必要尊重的,经验能流传下来,必定有其存在的价值。  队长带着几个专门负责开关的人员,用特殊工具顶起棺盖的四边。  大家悠着劲,尽量均匀用力,最大限度保住大漆棺的完整性。
  这棺材的密封非常好,当棺材被工具撬起一些缝隙,棺材的边缘出现了一些白色粉末,粉末的是糯米混合了一种特殊白土,石灰膏类似于建筑佛塔时所用的材料。棺材刚被打开一点,一股奇香扑面而来久久不散,大家惊呆了,这种香气无法立刻辨识出来具体成分,却分明有种清灵开窍的作用,每吸入一口就会觉得精神为之一振。  “这可奇了,单是这香味就是大奇闻。”  这支队伍曾经开过的棺材并非少数,开棺之后有香味的也不是没见过,尤其是修道之人的棺椁,因为他们笃信香料随葬可以帮助灵魂升入仙道,更相信有香木灵草的产生的药性死后尸身就能不腐,还有生前酷爱藏香的玩家,家人在其死后就把他的挚爱放在身边相伴。只不过想接住香料达到防腐效果的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咯吱——咯吱——  全场一片寂静下,考古人员用棺木被翘起。  通常这种时候,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非常诡异的期待,大家既担心看到不应该看到的东西,更希望有一次意外,看到点非常奇特东西出现。  包括队长。  包括昨晚受到惊吓的小玲,她往别人身后躲了下。  棺木的四角终于完全撬开来。  队长踩着凳子,蹲在最上面,几个人一用力,棺材盖被横移开来。  一瞬间,满室飘香。  “好香,棺内一定藏着许多珍贵的香料。”队长把头一看,棺材里居然浸满酱色浑浊的液体,一个被裹尸布包扎严密的尸体形状安静的躺在棺底。  姜黄色的裹尸布下,队长眼前一亮,他隐约看到一条惨白的手臂,裸在裹尸布外,正浸泡在酱色的棺液里!  这——这难道是湿尸?!  “看她露出来的那截手臂了没有?看她的皮肤,难道她的尸身不腐么?”  “尸体应该很完整!看这饱满的程度,搞不好还是一具非常珍贵的湿尸!”  真是一次重大发现,作为他带领的考古队来说,这种奇遇还是头次见到。  几个人带着手套探入棺内,合力将女尸慢慢捞起,捞起时她整个身体都柔软轻盈。这种触觉太神奇了,她真是死人么?为什么她摸起来一点不像个明代已经死亡的死人呢?  大家聚精会神,把裹着裹尸布的尸体从水中抬起来,放在一旁实现准备好的可移动平台上。女尸被推到了无影灯下,四面白色的幔布放下来,他们会在这里,对女尸进行深度清理。  一把长发从裹尸布内垂掉了下来,坠在地上,这头发虽然裹着污泥,却能看得出,乌黑发亮。  “打开裹尸布时一定要小心,女尸的皮肤或许很脆弱,不要把她弄破。”  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裹尸布被一点点展开来,女尸的脸,渐渐展露在人面前。  她,果然不腐。  非但不腐,而且栩栩如生。  她保持完整到什么程度呢?甚至可以给人一种错觉,她根本不是尸体,而是个正在酣睡的少女。脸色红润,眉目秀丽,睫毛根根挺翘。她的脖颈袖长,皮肤细腻如同婴孩。  “队长。。这怎么可能!”  “是不是要立刻进行保护措施!”  这会是个轰动的大事,无论是考古史还是医学史上的大事。  这或许是全世界保存最好的不腐尸!  这时,专业清理师已经带着手套,拿着镊子,几乎完全揭开尸体的裹尸布。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这女尸身上竟然穿着一件很像近代婚纱的衣物?  这——他们绝对没有见过,顶多也是在不靠谱的传闻中听说过一句。  这——队长凑近了女尸,他仔细看着她的皮肤,她的脸,她脸上粘着香料的碎屑,她的眉毛弯弯,睫毛一根根翘着,她的嘴唇——这嘴唇丰润饱满。  呼——  一片静默下,划过一个细不可闻的喘声。  小玲双腿一软,她……她好像看到,这女尸刚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当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之时,解刨台上的女尸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很快,她如同触电般强烈的颤抖起来。  “啊——!诈尸!”  这女尸,双手突然竖起,直朝着队长的脖子,掐了过去!
  “为什么不派人把她给看管起来?为什么就这样放人进去同她见面?为什么不听从文物局的指示行动呢?”电话那头,局长把桌子都快敲烂了,他脑子里就一个概念,女尸,棺椁,那是文物,是国家的重要文物!  “局长,这复活的女尸是有身份证的。”考古队长认为局长有些不走脑子,的确,棺椁,女尸,从地里挖掘出来的重要古物都是国家文物,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是个有着当代身份证的现代人,难道说就因为她是从棺椁里给挖出来的,就要无视其他把她变成个活文物看?  考古局局长的气焰瞬间就被浇灭了,他像被人当头棒喝,对,那古尸虽然复活,可她有身份证,现在已经是个活生生的人了,不不不,她不是现在是个活生生的人,应当说,她本来就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局长,这件事已经被警方接管了。”队长已经提醒了很多次。  哎,考古局长隐隐遗憾,为什么她会是个人呢?如果是尸,那该多好。  局长的思维全部混乱了,开棺时的录影他看过,第一时间以为是古尸诈尸,或是真的遇到了僵尸。  在场的人都吓傻了!  女尸掐住了考古队长的脖子,她从解刨台上慢慢坐起慢慢用力,考古队长差点被她当场掐死,幸好最后一刻,女尸突然又昏厥过去。  考古队长壮着胆子过去检查,发现这女尸虽然昏厥,然而呼吸平稳,甚至拥有心跳。  博物馆馆长打电话叫了120。  120急救人员保安赶到时,还以为有人同他们开玩笑。  女尸被抬走,送上了急救车。  现在,她就好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无论怎么检查,怎么做病理,她都不能被称为是尸。  她是个人啊,活人!  甚至根据警方的介入,很快查出了她的身份,调出了她的档案。  她是人。  她有身份,有过去,有亲人。  她叫卫幽黎。  这件事已经很轰动了,大街小巷都传的沸沸扬扬,明代古墓中的女尸复活,在裹尸布内,穿的可不是什么明朝女人的服饰,而是一件现代设计的婚纱。  虽然那件婚纱被棺液浸泡得失去了本来的洁白,可这仍然是完全的不可思议啊!  大报小报,媒体布天盖地的媒体传的沸沸扬扬。  终于在官方的辟谣声明下给压了下去。  大家都觉得这才对,明代女尸复活,怎么可能?  也只无良博眼球的媒体才做得出来。  医院特护病房中,幽黎的手上插着输液管,二四小时不停的点滴,她另外一只手已肿得不能看,插不下针头了。  幽黎的未婚夫,焦急的坐在病床前看护。  连夜的睡眠不足使他整个人非常憔悴。  可幽黎一天不醒,他的心就一天没法放下来。  “丁先生,您能把幽黎小姐失踪前的事再说一次么?”  从文物局,到市政府,现在又是省政府的人找来了,丁染的心情非常复杂,他其实一个字都不想说,因为他已经说了无数次。  “幽黎是我未婚妻,你们找到她的半个月前,本来应该是我们的婚礼,可是早上我去接新娘,她妈告诉我幽黎不见了,昨晚明明睡在房间里,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一早,她就失踪了!开始我以为幽黎是有那种叫什么结婚恐惧症,她因为惧怕婚姻生活而逃跑了。可后来我们找遍了她所有认识的朋友跟关系,还是到处没有她的消息,这时我们才怀疑,幽黎是不是遭到了某种不测?报警回来,她妈妈就因为这件事病倒了,现在还躺在旁边的病房。”  丁染皱皱眉:“几天前我们就报案了,不信你们可以去公安局查查案底!”  “丁染先生,您别激动,我们也是觉得这件事太蹊跷,所以必须要好好调查,您难道就不好奇么?您难道就不希望尽快找到伤害您未婚妻的凶手么?”  他当然希望,可是……丁染摇摇头:“可是卫幽黎需要休息,我也需要休息,我的意思你们应该明白了吧?!”  丁染的修养一贯不错,可他几乎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省政府的几个调查员面面相觑了下,最终识趣的站起来告辞:“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不过我们还是会过来的,有些事情随时需要丁先生您的配合,还有就是……卫小姐什么时候苏醒过来,请急时通知我们,这是我的名片。”负责人把一张名片,递给丁染,见丁染皱着眉根本不想接过,才只好放在了床头柜的边缘。  “好了,我们走吧,让卫小姐跟丁先生都好好休息休息。”  终于安静下来,丁染拉着凳子坐在了卫幽黎的身边,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发。  幽黎的发丝非常柔软,抚上去像是一块上好的丝绸,她的睡肉恬谧安静,  他的脑子很混乱,有很多疑惑,可却不能进行任何思考。  有件事他始终没有对人透露,这对他也是极大的困扰跟煎熬。  幽黎失踪之前,怀着两个月的身孕,他们刚刚庆祝过,可现在的幽黎却被告知,并没有任何怀孕的征兆,也就是说,她一场失踪,肚子里的孩子,也随着凭空消失了!  老天,丁染以致绝望的边缘,别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他现在比谁都更想知道,究竟在发生过什么!!
  “幽黎,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你还记得么?”  丁染放弃了手头的工作,专心在医院照顾幽黎,他给幽黎削了个苹果,幽黎每次只能吃一点,她的肠胃刚刚恢复。
“我不记得了。”幽黎说,她微微一笑的样子,有点像个刚刚从地洞里钻出来,还在犯迷糊的土拨鼠。幽黎轻轻咀嚼着苹果,美味多汁的苹果令人她心情好许多。  “幽黎,那我们的孩子呢?”丁染停顿下手上削苹果的动作,最后一下太过用力,水果刀擦过他的手指,削掉了他的一小块手皮。  “我不想说这个话题!”幽黎的情绪瞬间一落千丈,整张脸寒了下来,她的目光里夹着一丝愤怒,看着丁染。  “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你别生气!”幽黎太可怜了,丁染觉得,幽黎在失踪的日子里一定受过巨大的刺激,至少,孩子对幽黎来说,就是个不能提起的禁忌话题。
医生说她可能是长期阳光造成的,她的眼睛已经不适应强烈的日晒。  但是幽黎的监测报告显示,她还有严重缺钙跟严重的肌肉萎缩,这是什么概念呢,意思就是幽黎即使清醒过来,也暂时仅能坐轮椅而不能行走,以她肌肉萎缩的程度,基本就像长期瘫痪的病人差不多。  天呢,幽黎到底受过多大的折磨,连医生都说不清究竟给她吃了什么药才能把她变得这么脆弱。
幽黎觉得丁染才有些可怜。  本来又要做爸爸又要做新郎。  可现在什么都做不成了。  她不想在他面前提起孩子的事……孩子,已经没了,她没办法再把孩子找回来,既然孩子回不来,那就最好永远别再提起,幽黎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她吃力的倒在了病床上,手脚开始冰凉,牙齿跟牙齿之间打着颤,一种冰凉的恶寒从脚底一直冲到了发梢。  夜晚的医院寂静却不安宁,幽黎从床上爬起来,看到丁染就裹着一件外套,睡在沙发上,她皱皱眉,迈着笨拙的步伐,独自朝着卫生间走去,墙上的钟表显示正好在午夜十二点。
她站在卫生间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虽然苍白,但还算是个精致漂亮的美人。  打开水龙头,哗啦啦洗个脸,抬起头却看到镜中的脸冲着自己露出了一抹邪狞妩媚的笑容,她抖了抖,对这样的笑容有点厌烦,眸光一转,再不看镜子里的这张脸。  幽黎从卫生间里出来,双腿已经到了她可以支撑的极限,一点点挪动着步伐,可还是颓然失力,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幽黎!”丁染惊醒过来,忙跑过来扶起她:“幽黎,你现在能走路了?”丁染立刻变得喜出望外起来。幽黎回到床上:“丁染,我想出院。”她不喜欢医院,每次丁染推她出去,看到的全是一些病病歪歪,不大愉快的脸,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动不动就被推走的死人。幽黎又打了个颤颤,她可是很怕死人,她能清晰的回忆起在木棺内的感受,全身阴冷,一点热气都找不到。  “丁染!我必须出院,我想回家!”幽黎突然放大了嗓门说。
  “好好,丁染已收到,卫大小姐你不要激动,身体那么弱还用这么大的嗓门喊什么?”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幽黎有力气喊人了,他反而安心许多。至少这说明幽黎的身体正在恢复,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丁染也没有其他办法,他告诉自己,要尽心尽力照顾幽黎,带她早点离开医院。  在医院里是很难入睡的,每天幽黎都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坚持到夜里三四点之后实在困的张不开眼了,才勉强稍睡一会。可是因为漫长的住院生活,她白天里睡觉的时间比较多,倒也不会精神太差。  早上,幽黎睁开双眼,想拿桌边的一杯水,谁料她抬起手,竟看到自己十只手指,全部涂着血红血红的指甲油……这……这是……幽黎微微一怔,眼角悄悄流露出不安的神色。她勉强从床上坐起,拉开床头柜拿出小镜子。  果然,她看到镜中的自己的脸已经变了模样。  她脸上浓妆艳抹,苍白的脸陪着血红的两片嘴唇,很像一张白纸上,落了一片玫瑰。  “幽黎,你化妆了?”丁染去买早餐,回来之后看到幽黎披散着一头黑漆如缎的长发。眉目如画,有着一种惊心动魄,令人窒息的妖异美感。虽然妆容浓烈的过了些……丁染忙拿起一张餐巾纸走过去,坐在床边给她抹掉一些嘴上才唇膏:“你脸这么白,用这么红的唇膏,吓死人了,擦淡点你已经是个大美人了。”  丁染把幽黎抱在怀里,捧着她的脸颊亲了亲,丁染忽然想起来:“你从哪弄的化妆品?”  幽黎有点哑口无言,一扭头,桌子上不就是么?她指了下:“这不是么?”  桌上有一支口红,一根黑色的眉笔,还有一盒看起来很有年代的鹅蛋粉。  “是不是你朋友来看你,顺便带来的?还是你们女生细心啊,我就没想起来给你带点化妆品。”幽黎的脸的确太白了,说实话,猛一见到她会觉得有些渗人,不过看久了,就发现她似乎比出事前清瘦,也比出事前,更美。丁染尤其喜欢幽黎的一对眸子,深不可测,现在的幽黎,充满了佑惑跟神秘感。丁染用嘴唇摩擦着她的脖颈,在她耳畔说:“等你恢复,我们就再举行婚礼,这次一定比上次更隆重。”  鼻尖触及她的皮肤,嗅到她耳边一股香气,那味道很特别,丁染又嗅了下。  丁染问幽黎,你身上好香,到底什么味?  幽黎想了想,很可能棺材里棺液跟香料溶解出的味儿吧?  反正这香顽固的很,怎么洗都洗不掉。  幽黎整夜几乎没睡,迷迷糊糊的困倦中她的背部感到一阵阵刺痛,像千万根银针在扎她的皮肤。  抬头看到,头顶悬着一个黑影,闪了闪,消失不见了。  幽黎愕然惊醒过来!  丁染帮幽黎办好出院手续,开车把她送回了家,乘电梯时,邻居的眼光有点古怪,私下里指指点点。卫幽黎身上发生过的事太多,读研究生读得未婚先孕,好不容易结婚又在出嫁前失踪了。邻居都说,她是婚前恐惧症,所谓的失踪就是逃跑,现在给新郎抓回来了,这事多少有点丢人。幽黎看到了邻居的眼光,淡漠有意忽略他们,这些人闲得只剩下说八卦了。  她到卫生间洗了个澡。氤氲温吞的雾气令她舒服,幽黎幽黎裹着白色浴巾出来,双手握住湿漉漉的长发刚要梳起来,猛的一下向后拉扯!碰的一下,幽黎的后背,砸在了浴室湿滑的墙壁上。有只手拖着幽黎的头发,拉她在浴室地面横冲直撞,额头碰在浴缸边缘,留下一串殷红的鲜血。  “黎黎,你怎么了?!”  听到浴室的动静,幽黎妈冲进来,看到幽黎半跪在瓷砖上,握着流血的额头。  “我没事!”幽黎喘着气说。
  回学校时,所有人依旧对幽黎的气质感到惊艳,明知道她好像已经跟一个做生物研究的海归结婚,依然有人没法断绝脑子里的点遐想。  幽黎把一头长发盘起来,完全凸显出她消瘦小巧的脸庞,一身藕紫色套装,七分袖之露出一小节漂亮的手臂来。幽黎的身材是那种细长细长,双腿笔直,踩着七公分的刑拘,整个肌肤没有一点瑕疵。  她能踩着这刑拘活动整天,整个人不显示出任何一丝的痛苦,随便往哪一站都会鹤立鸡群。  “幽黎,你回来了,怎么回来不跟我打个招呼?”正光笑着。  幽黎皱着眉要立刻离开实验室,正光一把揪住她的手臂,突然,他感觉自己仿佛一把握住个小婴儿的手,这幼滑,这娇嫩……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药香,正光的目光在幽黎眼中定了片刻,突然感觉身体某处有些膨胀感。  正光一笑:“走什么,晚上一起出去唱歌吧,对了,听说你的婚没结成是吧?”  正光从第一次见卫幽黎,就对她产生了一种难以抑制的企图,可卫幽黎在学校里总是一副假正经,他可不只一次暗示过,只要幽黎愿意跟他发生肉体关系,等他离开学校,实验室负责人的位置一定属于她卫幽黎。  但这女人软硬不吃,还总是一副挺正经的嘴脸,让他既愤怒又尴尬。  每个行业里都有一些潜规则,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想要搏出一番业绩,多多少少都会做出一些牺牲,男人付出的是金钱,女人出卖的自然是皮相。  凭卫幽黎的专业水平,不靠其他是如何混进实验室的?说她真是清高,正光从不相信。  但为什么偏偏拒绝他?凭什么!  看了下手机,干活干的太晚,早过了子夜,差一点三点整。  双脚痛的就要烧焦了。  好在,她总算是回家了,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洗个澡,她几乎闻得见自己衣服上那股晦气的味道,低头看了眼脚上的鞋,只是怪可惜的,她蛮喜欢的鞋子也要扔掉。  露水跟凉爽的气息压下来,她望了下静悄悄的楼层,窒息感油然而生,现在整栋楼,整个小区,整个世界就像死了一样,幽黎头一晕,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可墙壁的寒气,叫她更不自在。这个时就觉得身边还是有个男人陪伴的好,也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差点跟丁染结婚了。  其实她还是挺怕孤独的,尤其是走夜路时。  尤其是,在静悄悄的半夜,自己里在楼口等电梯的时候。  楼口的电梯终于降下来,两扇金属色的大门打开来。  幽黎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男人,正靠在电梯角落上。  幽黎走进去,按下九层按钮,电梯咔哒开,咔哒关。  两个来回,角落里这个被黑色帽子遮住多半张脸的男子。  始终,动都没动一下?  他到底是要上楼?还是要离开?  咔哒,电梯门赫然闭紧。  幽黎一个扭头,那黑衣男子已经冲上来,弯起臂弯,卡紧了她的脖子。  尖锐的匕首,凉冰冰贴在她的面颊上。  “正光?”幽黎的预感很强,她下意识觉得,这男人是自己实验室的项目负责人,正光。  男人抖了下,接着一阵剧颤,没错,他就是正光。  “幽黎,呵呵,你这个贱女人。”正光咬牙切齿说,他嘴唇贴着她的耳朵。  “幽黎,你做的好事我都看到了,为了接项目,你居然为讨好客户不择手段。”  幽黎一怔,他今晚跟去了?那么——  “正光,你看到什么了?”幽黎似乎很镇定,语气没起一丝波澜。  本以为邹洁的事能给卫幽黎一个下马威,却没料到她还是拒绝了。  这清高真是令人憎恨,于是他开车跟踪了幽黎,先是见她下班后客户接走到高级餐厅吃了个晚饭,又见她跟几个项目客户同时上了车,开到了市郊区的一片废旧厂房区。  正光看着幽黎跟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进了旧厂房里,呵呵,他自动联想到卫幽黎一定在里面同他们做什么。卫幽黎啊卫幽黎,正光心里突然更愤怒了,他不理解,既然你已经下贱到这种地步,凭什么只在他一个人面前假正经?  他拿夜间照相机,把幽黎跟几个男人进旧厂区的画面拍了下来,之后下车想看看能不能拍到更筋爆的画面,最好是卫幽黎正为这些老家伙‘服务’的画面。到时候他就能拿照片跟录影威胁卫幽黎对自己屈服,说不得还能从每个老家伙手里敲到一笔竹杠,那这件事就太划算了。  可是整个厂区都被带着倒勾的铁丝网围住,只有一个进口还被人把守着。  正光转念一想,竹杠敲不到,至少也要威胁一下卫幽黎。  匕首在幽黎的脸颊上,死死贴着,正光很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幽黎越是镇定,他就越紧张。  “正光你威胁我?”幽黎皱眉问。  “我哪比不上那群老家伙?”正光咬着她的耳朵说。  “其实你不用搞的这么极端,你拿照片给我看,我不答应也得答应,毕竟名誉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卫幽黎一点没抗拒,她语调轻柔了一些,说话时眼光也是柔软的,这种目光甚至使正光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搞这么一出难道反应过度了?  “你别骗我。”正光略微轻松了点,匕首也不在幽黎脸上晃悠了,他其实舍不得伤了幽黎这张脸。  “那好说,还在那间旧厂房吧,那地方我熟悉觉心理上觉得舒服,不过完事之后照片必须删掉。”  难道说不是去开房?正光觉得幽黎这女人太神了,她的嗜好太怪了,那种荒郊野地?正光一路开车,一路遐想,幽黎手腕夹在开着的车窗边缘,看着外面的夜景。  第二天早上幽黎又准时到了实验室,导师亲自来说,负责人正光休学了。  实验室会新派一名项目负责人。  
  她整夜几乎没睡,正光的离开虽然使整个实验室发生了一阵小波动,但很快恢复了寂静。雪白的无菌实验室,地面干净到没有一根头发丝,同学周身裹着实验服,看上去全部一样,幽黎在做血清分离时,突然背部感到一阵阵刺痛,像千万根银针在扎她的皮肤,不好……幽黎愕然惊醒,抬头看到,头顶悬着一个黑影,闪了闪,消失不见了。  她紧裹在工作服内的身体,骤然惊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吸着护服紧粘在了后背上。这感觉可糟透了。  午餐时,幽黎托着腮看着碟里的食物,毫无胃口可言,这时她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幽黎推开家门,她妈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表情有点古里古怪。  “幽黎,警察同志已经在家,等你半天了。”幽黎妈紧张的说话都不利落,幽黎冷视了自己老妈一眼,她太没胆色,警察来了为什么要紧张,如果被警察看出什么,对大家都没好处。幽黎故意慢吞吞走进去,换了拖鞋,把包放在小吧台上,两个警察也站了起来,一男,一女。  “幽黎小姐,您的身体已经都恢复了吧?”警察伸出手跟幽黎寒暄,幽黎微微一笑,与他握了下。她紧挨着自己妈妈的位置坐下来,也请警察坐下。  “我说了,我为什么会睡在棺椁里,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受害者,没有什么能提供给你们的线索,而且你们答应过我的案件会尽量保密,可现在怎么样,外面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大报小报都在说这件事,我很怕哪天真会有一大群记者出现在我家门口。”卫幽黎平静说。  警察笑了笑:“这点卫小姐可以放心,报纸里并没用真名,记者不会轻易找到你的。”  “文物局跟警察局是否也能别再找我?”  “但是你也答应过会全力协助警方破案。”  卫幽黎点点头:“你们今天来是?难道事情有了进展?”  两个警察相互对望,女警才展了个温和的笑容,她是担心自己说的内容太过恐怖,吓着幽黎。  “你还记得,当初送你去医院的考古队的队长么?”警察问。  “不记得,当时我整个人都在昏迷呢,醒来就看到我未婚夫丁染……其他人就……”  女警点点头,那个男警官继续说:“考古队的队长,前天被人发现……死了……”  他说出死了两个字的时候,舌头有些发梗,因为每次提起考古队队长,就不得不回忆起他死前的状况……那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形状。  ……考古队长的尸体被发现时,整个人被钉在天花板上的。  双臂皮肤被刨成两片肉翅的形状,像是一对,红蜻蜓翅膀。  他的双腿紧紧捆绑,双脚绷着,也如同蜻蜓的尾巴。  最可怕的是他的脸,他的脸呈现出一种难以用人类语言形容的,扭曲感,仿佛带上了一张鬼面!双眼暴突着,抬头看时,总觉得他的双眼随时会垂直滴落。  而他的头顶,被人用钢钉,钉入了一对羚羊的犄角,舌头,被拉到极限的长度,血淋漓垂下来。
  考古队长的胸前,帖了一张用朱砂写着篆字的黄纸,专门人员已经确认过,这是一张道教的镇妖符。  这些情况,警察是不敢轻易对幽黎讲的,别说她不是专业处理刑事案件的人员,就是专业人员,乍一见到队长的样子,几乎也双膝发软,走不成路。  幽黎看着警察,脸上全是疑惑不解,她不理解为什么队长死了,警察要来她家。  幽黎皱皱眉:“队长死了我也觉得遗憾……可他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么?”  “那是因为,队长的尸体正下方,正对着你出事的那口明代古漆棺啊。”  那口红色漆棺,当时警务人员一眼看上去,几乎全都觉察到一丝不祥的预感,这么蹊跷的案件,恐怕十几年才会遭遇一起,这属于重大特大杀人案件。这起案件的敏感性更在于,它是发生在考古界的,于是多少笼罩了更多的神秘感。  幽黎的妈妈肩膀抖了起来,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听到队长死讯的幽黎,面无表情的怔住了。  “我们今天来是通知幽黎小姐,这件事已经被省府关切了,省府下了军令状要我们尽快破案,以后可能有很多地方需要幽黎小姐的配合…”  “好,我会配合的,我也希望早日搞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如果有坏人,你们要快点把坏人绳之于法。”  幽黎握住了自己冰凉的手臂。  博物馆的事发现场聚集了许多人。  只有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立在棺材旁弯着腰讲话。  “有人注意到棺材上的画没有?”  夏臻带着白色手套,手指轻轻黏在古棺表面,稍微用力,这是一种破坏文物的行为,也只有夏臻这种从来不把规矩当一回事的家伙才能做得出来。  他抬头看了眼悬在头顶的队长的尸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尸体死亡时的面部状态,跟棺材上的这个女人有点相似?”  夏臻手指肚沿着女人脸颊的边缘滑动了下,闭上眼睛,明显感觉到这块漆,跟其他位置的漆薄厚不一。夏臻心疑了下,感觉上,这张扭曲的面孔下面应该还存在着一张脸。  “你……你说的尸体……是我们队长……能不能放尊重点?”小南双拳攥紧,他太紧张,没办法直视头顶的一切,隐隐约约,感觉到头顶到处都是队长的眼睛。  队长已经在房顶悬挂了四天,由于天气缘故,闷热之感配合了队长散发出的特殊味道,令人隐隐作呕。  滴答,滴答,滴答——天花板因为室内的潮气凝聚了一层水汽,沿着队长的手臂掉下来,正好滴在大棺材的底部。夏臻围着红棺拍照,把整幅画的细节拍了下来,这也许能成为重要线索。夏臻站起来,抬起头,一滴滴坠下的红色液体引起了他的注意,夏臻仔细看,发现队长身体贴着篆符的位置,已经被一种又红又黄,琥珀色染湿了。  “大家想想办法,抓紧时间把你们队长弄下来。”夏臻目光扫过诸位,大家都无动于衷,谁也不愿意亲自爬上梯子,把上面的队长给弄下来。  就连扬言说尊重队长的小南也是,他不敢。  而且队长的手腕被铁丝锁着,痕迹越深,三个纤细的铁环已经没法承受队长身体似地,他手腕上的皮肤早就被割破,铁圈深深陷入肌骨。  夏臻疑虑的看着尸体,这样下去可不行,尸体情况不佳,能越早送去法医科越好。
  夏臻在两名警务人员的合作下,踩上高脚梯。  近距离逼近了考古队长的身体,即便是带着口罩,特殊的味道仍然瞬间灌入鼻腔。  他先剪断一边的队长困在一起双脚上的铁丝,再剪断另外一边绑着手腕的铁丝,用肩膀一顶,确定的接住了队长,才剪断最后一根铁丝。  夏臻感觉到剪头一沉,半个肩背上的衣料瞬时潮湿起来。  所有在旁观看的人强忍住一阵阵恐惧作呕。  又不得不佩服起夏臻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调查员的勇气。  队长就这么被夏臻抗了下来,背死人跟背活人的感觉不同,死人的尸体是死沉的,犹如背着一个大水袋子,现在的温度高,队长身体腐化很快,他的皮肤有点,发黏。  “那个,夏先生……”被警官请来合作的幽黎指着天花板上的三个铁丝圈说:“你觉得,凶手是怎么把铁丝圈拧上去的?”  幽黎的脸色苍白,她有些受到惊吓,“这种事我可没听说过啊。”夏臻看了看幽黎,他对幽黎身上发生的事情有所耳闻,整个案件扑朔迷离,他也感到迷惑。  夏臻再次踩着梯子爬了上去,仔细研究绑住队长手腕,脚腕的三个环,全部利用了吊灯的手法。先用在房顶上砸了四个深洞,之后再深恐里放入木塞儿,最后,把铁环,钉入了木塞里。  “现场所有证据都采取完毕了,送队长去实验室冷藏。”  “谁能告诉我,你们队长事发之后,房间里有没有多了些什么,或者……少了一些什么?”  夏臻的目光望着小南,他是在场唯一一个,考古队的人员。  “什么都没少!哦不……少了……少了棺液!”小南猛然想起来,他指着红漆棺材:“本来在棺内积存了许多棺液,我们全部取出来盛放在白色的塑料桶里,可棺液现在不见了,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凶手要拿走毫无用处的棺液呢!你看桌上那些金子,珠宝,古玉,古绢画!这些都是从棺材底拿出来的随葬品,每一样都是宫廷造!是的国家二级文物!凶手为什么不把那些偷走!他要泡死人的液体有什么用!”小南越说,情绪越激动。  他已经几乎到了崩溃边缘,小玲已经精神崩溃了,他很怕,他必须离开这里,再呆下去,下一个疯的就是他!
  下小雨,夏臻双手插兜,慢慢走着,双腿在大理石地面上拉出两条细长的阴影。  从博物馆出来,馆长一路跟随到了门口挡雨棚子下。  最近博物馆不太平,馆长真后悔当时答应考古队临时占有场地,虽然事情被严密封锁消息,可在博物馆工作的人员都觉得不安,诡异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员工们私下传的沸沸扬扬,说那口明代古漆棺是被诅咒过的,谁接触谁死。  夏臻是警局内专门研究特类案件的专家,馆长追着夏臻问:“你们就这么走了,那,那屋里的东西怎么办啊?”馆长说的是那口棺材,还有棺材里的随葬品,放在这里如果继续出事的话……他就没办法跟下属交代了。  夏臻点了根烟,眼睛眯了勾着唇角一笑:“东西他们已经开始打包了,等下都会搬走,馆长你不用操心,不过那屋子是犯罪现场,以后除了警务人员其他人都不要进入,回头我同事会打个封条。”  “夏教授,你说我们博物馆是不是需要做场法事?”馆长觉得很不安。  “你想做就做吧,不过,如果消息泄露,责任也由博物馆方承担就行。”  幽黎垂着头,从大厅里默默踱步出来,馆长一看幽黎,莫名其妙打个冷颤,她,她是从明代古棺材里挖出来的人……馆长挤出一个笑容:“幽黎小姐,你还记得我吧?当时你出事的时候是我叫的救护车把你送医院的。”  “谢谢你,不过我不记得了,我当时昏迷着……”幽黎说。  “哦……是啊……是,对了卫小姐,你到底是怎么被人关进棺材里的?!”  馆长撇了一眼幽黎,故意问。  “不记得了。”幽黎说,然后冲馆长一笑:“我跟你一样,也等着警察破案呢。”  警车开了过来,夏臻冲着大家摇摇手:“你们走吧,我就先不去警局了。”警车里的人摇了下手,直接把车开了过去,夏臻插着兜,抬头看看外面的雨,扭头对幽黎说:“卫小姐,有人来接你么?”  “我男朋友。”  丁染还没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接你的人什么时候来?”  “应该快了吧。”  “本来想请你喝杯咖啡,看来只能下次。”  幽黎点点头,正巧丁染开车来,他下来,撑着雨伞跑过来接幽黎,神色责备。  “这种地方,为什么还要来?干吗要配合他们!这件事已经跟我们没关系了!”丁染特着急,他觉得警局很不是东西,一点人性也没有,不知道幽黎已经受过很大刺激么?幽黎也是受害者,他们没有派人保护,反而要幽黎跑到犯罪现场配合调查。  丁染撑着伞护着幽黎上了车,幽黎坐进车内,扭头看着后面夏臻的脸。  “那小警员没对你做什么吧?”丁染怕幽黎被没完没了调查纠缠,他们很快要结婚了,这次婚礼不能再受到任何打扰,他家幽黎受了那么大的罪,不应该再让她跟危险打交道。丁染车开的有点快,他心里着急,叱——得一声急刹车,丁染差点撞死一个不看红绿灯,乱过马路的老太太。  “丁染,你开慢点。”幽黎说。  “对不起……”丁染擦了擦冷汗。
  夏臻指着屏幕上的尸体。  “死者魏强,身高180厘米,体重80公斤,凶手要想把这么重的人,装置到天花板,至少需要四个以上嫌疑人协同作案。”  “教授,你说为什么凶手要把死者摆弄成一只红蜻蜓的样子?”警局的人都被一层深深阴霾覆盖,表情紧绷。  夏臻点燃一根烟,弯曲关节敲了两下投影墙。  “谁跟你说是蜻蜓?蜻蜓的口器是这样么?这明明就是一只‘蚊子’嘛!”  蚊子?!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在看屏幕是死者的状态,的确,夏臻说的没错。  蜻蜓的口器是咀嚼式的,而蚊子是插管试——  这死者的舌头被拉出口腔,从舌尖处插入一根铁定把舌头正光支撑起来。  从某个角度看,就像一只蚊子,突出在外的长长唾管!  “蚊子,吸饱血后,会是什么形态?”夏臻问。  “腹部会被血撑胀起来!”警员说。  夏臻微微一笑:“所以,你们才会在解剖尸体时发现,死者的腹内,被灌入了大量的液体。”  那液体是什么,大家还不知道,夏臻怀疑会不会是博物馆丢失的棺液?
  通过门缝,她看到医生把一个病人捆绑成蚕蛹的形状,这是个狂躁症患者,就在刚才,他用吃饭用的铁勺,插入了别人的眼眶里,血直接从那人的眼眶中喷出,飞溅到这狂躁病人的脸上,他还露出非常满足的笑,看过西方插画里那些长着尖锐牙齿的恶魔么,她觉得,刚才就是恶魔降临。医生先用电击棒把他给击倒,现在握着大把药片跟注射针剂,要对他进行紧急治疗。小玲哆嗦了一下,她蹲在地板上,把着门缝向内看的时候,这个狂躁病人突然扭过脸,盯着门缝后她的眼睛,一遍抽搐一遍口吐白沫。  小玲晕了下,感到非常难受。  她用手指,一点点抠着地板上的污痕,疯人院的地板总是被各种污垢糊着,怎么都打扫不干净。  总有刺耳的声音刺穿她的耳鼓,癫狂的大笑跟放肆的大哭大闹,小玲突然呕了下,随着一滩浑浊,把中午饭全部倒了出来。  医生说,出现幻觉是狂躁症病人早期的症状,她觉得总有女鬼跟着她,要害死她,就是一种狂躁症的表现,小玲觉得恐怖极了,医院的人对狂躁的患者态度不好,动不动就拴上一根铁链子绑在院子里,像对待会咬人的狗一样。  小玲一点点靠着墙壁往回挪动,有点类似于爬动,周围冰冷的气氛叫她喘不过气,她觉得身子直不起来了,一直起来,头顶的黑气就会包裹她的脸,让她整个陷入黑暗中。  哒,哒,哒,哒——  鞋跟声像疯人院中特殊的节拍,可以令混沌的世界清楚起来。  “小玲,有人来看你了。”主治医师走过来蹲下,用手指轻轻抚了下她的头发,试图把她毛糙的发型搞得顺一些,看上去也会好看些,照顾疯子本来就是最辛苦的工作,但是家属们总不理解,一边对疯人院诸多要求,一边厌恶自己为什么会有个发了疯的孩子,亲属,或者妻子丈夫。  小玲脸色挂了一些肮脏,大夫给她擦干净,拎起她的手臂拉她到会客室去。  “我不去!我不去!我哪也不去!”她拼命的甩着医生的手:“放开我!!!我要呆在这儿,我哪也不去!”小玲歇斯底里的哭闹着,她像个秤砣,死死缀着医生,医生只好半扯半拖,才勉强带她走到了会客厅的门口。  幽黎蹲下来:“你是小玲?你好,我是幽黎,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小玲抬起头,她是慢慢抬起头的,先看着幽黎的手,再看幽黎的脸跟眼睛。  她突然像抽筋了一样,颤如筛糠,倒退着,后背贴在了冰冷的墙面上。  “你是鬼……”小玲哭起来:“我求求你别害我,我不想死得像我们队长一样,我不想!”她嘤嘤的哭泣,不敢靠近幽黎,甚至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  “对不起,这病人属于精神分裂,而且最近总有些狂躁的表现,我们已经在努力治疗了。”  “这个我们理解,大夫,我们跟小玲单独呆一会你觉得方便吗?”夏臻的助手,何叔似乎对来精神病院很有经验,跟大夫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走过去亲自扶起小玲,护着她走到房间内的一张临时病床边缘坐下来。何叔给小玲倒杯水,才慢慢叹口气:“这丫头挺可怜的,原来是考古系毕业的高材生,对古墓古玩之类很有研究,有肯吃苦,可是文物局的重点培育对象,可谁想得到,队长死的一幕能把她给吓疯了。”  说起队长,小玲的唇角就抽了几下,上牙齿跟下牙齿打架。  “当时是小南跟小玲同时发现他们队长的,小南看着也快崩溃了,好在是个男的,对这种事多少有点免疫力,可小玲就……这孩子往后恐怕就废了。她妈妈爸爸,每天哭的昏天黑地,说愿意接小玲回家,但医生诊断说她有早期狂躁表现,恐怕对社会造成危害,强行关在疯人院。”
  何叔可真惋惜,他有个跟小玲差不多大的女儿。  看小玲从前的照片,多天真烂漫的女娃。  “小玲,你别怕,这没有鬼。”幽黎说。  小玲不敢抬头,她捂住耳朵,不敢听幽黎发出的声音:“你是鬼,你就是鬼,你是从棺材里出来的鬼……那棺材被诅咒了,一定被诅咒了……”  眼泪顺着眼眶直流,小玲能回忆起,队长当时的样子,队长发狂一样迷上了那口棺材,队长没日没夜的拍照,没日没夜的清理棺材里的随葬品,队长甚至,夜里就睡在棺材里,把自己浸泡在那棺材的棺液之中,小玲跟小南被强行拉去干活,他们当时觉得队长疯了,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诅咒的传说传的沸沸扬扬。  可是队长的死……队长的死实在太可怕……  她真的承受不了。  “小玲,你先镇定一下,我们知道你被吓坏了,可是小玲你想想,如果真有诅咒,为什么队长死了,其他人没死?你别怕,不要怕。”  “我……我是下一个!”小玲痛苦的说:“队长死了,我就是下一个,接着就是小南,我们活不成!这一定是诅咒,这是……”她指着幽黎的脸:“都是这个女人搞出来的,她是鬼,你们应该把她关起来!”  幽黎脸色一白,夏臻无奈的看看何叔:“小玲这种状况我见过,她还在崩溃期,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恢复平静,老何,我看不如我们先放一放,给小玲点时间抚平情绪。”  “也只能这样。”老何无奈,他需要口供,小南提供了一些,可小南说,当时队长说要个助手,小玲曾经每天到队长家帮忙整理资料,当时他因为私人的原因没法过去,所以有些情况,只有小玲知道。  “我们先离开这吧……”幽黎看了看夏臻,有点恳求的意味。  夏臻把自己的外套脱掉,给幽黎披上:“走吧,老何,我们先离开这。”  离开疯人院时,幽黎抖了抖,夏臻很安慰的笑了笑:“别怕,大部分疯子不伤人。”幽黎第一次坐警车,扒着车窗向外看去,又是个阴沉潮闷的天气,翠色的树木绿的挺刺眼睛。老何笑着说:“卫小姐你可别因为我们搞的心情不好,不过要你配合调查,是省里的决定。”老何长着一张老奸巨猾的脸,一看就属于那种较真的好警察,幽黎悠悠点头,她是无所谓。  老何眼贼,撇一下幽黎:“不过你的胆子不小,我发现,你好像不太怕死人,在精神病院的表现也很镇定嚒。”老何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为什么那天在博物馆的犯罪现场,幽黎能始终不回避的看着队长的尸体,这是一个二十多对小姑娘能做到的么?换成别人早就吐的一塌糊涂了吧。小玲就是最好的例子,那女娃直接搞成了精神分裂。  幽黎扭过头问:“小玲难道就要永远呆在疯人院么?那疯人院黎太可怕。”
  老何叹口气:“这没办法,小玲现在的确不正常,不过如果她以后恢复了,还是有希望出院的,而且只要小玲不作出任何攻击他人的行为,也可以被家人带回。”  夏臻开着车:“老何,你自己回警局怎么样?”  “我自己?你干嘛?”老何抓抓头,他自己回去多麻烦。  “我想请卫小姐喝杯咖啡。”夏臻说。  “哦,那好吧,那我自己回去,前面路口停车。”  车子停下来,老何识趣的自己打车走了,夏臻载着幽黎,这时问:“一起喝个咖啡?”  幽黎点点头:“前面好像就有间咖啡厅。”  幽黎托着腮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外面人来人往,每个人好像都挺匆忙。夏臻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冲着幽黎挺不好意思的:“不好意思。”“没事。”幽黎说。两个人相对坐着,相对凝望了一会。夏臻脸上绽出一个阳光的笑容,他完全不像专门承办这种特殊案件的研究员。  “我要杯咖啡,给小姐来杯柠檬苏打。”夏臻对着侍应说。  “要吃点心么?”夏臻问。  幽黎默然摇摇头,从精神病院那种地方出来,她没任何胃口吃任何东西,等苏打水上来,幽黎喝两口,一只顶着的胃里的东西才压下去,精神病院挺压抑的,她不喜欢,气味也不好。  夏臻觉得应该让幽黎放松一会,两个人相对沉默,幽黎也不主动说话,只是默默看着窗外发呆。夏臻摸手机,随便点了些什么看着,等幽黎终于回过神来问:“你在看什么?有什么喜欢的小说推荐来读么?”她抿着唇角一笑,似乎情绪已经安顿。  “西游记。”夏臻说。  “西游记?那你喜欢里面哪个人物?”幽黎托着腮问。  “当然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夏臻微笑着指了下自己的手机:“我就是孙悟空,专打妖魔鬼怪!”  幽黎愣了下,低下头浅浅一笑:“妖魔鬼怪都很厉害,你不怕被鬼吃了?”  夏臻开玩笑说:“鬼可不吃孙猴子,鬼爱吃的是唐僧!”  幽黎还真被夏臻逗的一笑,夏臻这才慢慢正经起来:“卫小姐,省里为你安排了一个催眠师,我想问问你,是否能做好接受催眠的准备?”  “催眠?”她怔住:“催眠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催眠的结果就是,帮助你回想起你出事时,被大脑选择性遗忘的那些事。”
  考古队队长遗体取证结束,并且做了深度解剖,法医把队长从气管道肚脐整个切开,一样样取出队长的内脏,队长是个烟民,法医掏出他的肺时,那两片肺叶如同刚从石油里捞出来,黑到一种难以置信的地步。就算没有被杀害,以他的身体情况,早晚也要死。法医像做拼装游戏,把取出的内脏再一件件放回去,他被队长胸腹腔内膜的状况吸引了。  作为一个腐化中的尸体,队长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完全相反的败坏顺序,通常来说,腐烂都是从内到外开始的,但队长的内膜却呈现出一种神奇的粉红色,内膜下的血管像纤细的红珊瑚,清晰可见。而远离内膜的部分却腐败明显。  法医从队长尸体内膜壁上刮下一点细胞放在显微镜下观察,队长的内膜细完整饱满,安静躺在液体中,突然,开始分裂。法医揉了揉眼睛,再次凑近显微镜——接着,细胞内部分裂的速度成倍增长,分裂加速。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法医被眼前的事实惊呆了。  一般来说,人死后的三分钟内可以思考,但丧失控制肢体的能力。  死后4至5分钟以内,失去血压。  7于9分钟内,脑干死亡,脑细胞成批死亡。  1至4小时,肌肉逐渐僵硬,但生理部分未丧失。  死后24至72小时内,由于微生物的分解,富含蛋白质的内脏开始腐烂,同时对应部位细胞开始大量死亡。  死后8到10天,血液开始分解。  血液分解时,队长体内除了微生物,不应该存在活着的细胞才对,更别说这这些细胞正在分裂。  队长死了,但他体内的这些内膜活下来了,健康状况良好。  法医吃惊的看着显微镜下的一切,他害怕极了,非常明显的感觉到,他正面对的要莫是医学史上的奇迹,要莫就是……总之是种很不祥的预感,如果任凭细胞分裂下去,队长会不会复活,变成活尸?!想到这,法医感到一阵很冷,冷柜下散发出的寒气,沿着他的脊椎上升到脖子根部。他没法继续缝合尸体了,手抖,再次面这个半死半活的人,他已经没法保持平静。急急忙忙把粘着队长细胞的夹片,塞进试管内,带出了解剖间。  缝合任务由实习生完成,由于太害怕,队长被缝合的相当糟糕。法医披着毯子,坐在休息室内喝咖啡,他是科室内最权威的人之一,这次明显的受到惊吓,立刻使得所有人脸上都挂起一层阴霾。  “尸体取证结束了,应该立刻送火葬场火化。”法医说。  他留了细胞标本,这些标本足够研究了,可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队长变成活尸在所有人身边行走,必须火化,必须!  “找警方联系被害人的亲属,被害人三天之内必须火化。”  他脱下白大褂,还是觉得浑身冰冷,手里紧紧攥着细胞样本试管走出去。  中途想起有些事忘记交代,扭头对助手说:“尸体不要留在研究所,送到火葬场的冰柜保存。”  这是很反常的,一般情况下,这种重大案件的受害人的遗体,至少会被保存一年,有的甚至保存到破案,明明是省里关注的案件,立刻送去火化,怕是被上级责备吧。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可是这尸体这样留下去,他就觉得说不定丧尸电影里的情节真会成真。  “被害人没有亲属,童年在孤儿院长大,之后进入考古研究所,由于常年呆在发掘地考察工作,始终保持未婚,也么有婚外子女或情妇。”  “那就通知,考古研究说,看看谁愿意送队长一程。”  疯人院里,小玲蹲在阳光下发呆,她看到几只灰色的喜鹊成群冲入了一片常青树丛。  小玲僵硬着站起里,扭身默默朝着室内走去。
  “我们队长,没有父母,没有妻子,也没有子女,很可怜……他如果火化,我要去送他。”  小玲对医生说。  “你们队长不会火化的,他一定会留在研究所吧。”医生插着兜,看着小玲。  小玲消瘦如同一副骨架,她抬起头:“不,队长是被诅咒死的,他们不敢不火化,一定会……”  话音未落,疯人院医生接到了院长打来的电话,考古队队长要火化了,队里说,以小玲跟队长过去的感情,无论如何要通知她一声。  “你们队长真要火化了……”疯人院医生觉得奇怪。  小玲却满脸理所应当:“我要给我爸妈打电话,我要出院。”小玲说。  小玲的情况相当特殊,医生没办法立刻对她的分裂状况下定结论,这种由于惊吓造成的精神失常,有可能是长期的,也有可能只是短期的应激反应。从疯癫状态突然恢复也是经常发生的,对于小玲,只要她目前各项指标达到良好,又有父母的监护保障,院方没有理由阻止小玲离开。  医生给小玲父母打了电话,当天下午,小玲父亲就开车来接她。  小玲非常的沉默,一路上父母善意的安慰她也没给与任何的回应。  火葬场停尸间。  守夜员半夜接到临时送尸电话,随便披了件外套离开了房间,走廊上所有的灯都打开时,整个通道金碧辉煌,走廊顶部绘制了祥云朵朵,刻意将每个人最后停留的驿站打造得舒适美观一些。守夜员出了大厅,救护车已经开了后门,几个院方的人把尸体推下来,跟守夜员老头打了声招呼,就开着车匆匆离去了。  守夜员推着尸体,朝着冷藏室走去,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的夜生活,没有电话,能睡个好觉,中途来了电话,就接尸,运尸,将尸体安放入冷库。除了横死的,这些从医院送来的家伙大多数都还带着温乎气,身体也没用僵尸化,尤其是有些老年人,长期的病痛使他们的身体很轻,抱起来,轻飘飘毫无分量。  守夜员慢慢走,路上对着尸身念着往生咒跟六字大明咒。  打开冷柜抽屉,将尸体抱进去,放好,最后对尸体说:“看到黑的地方,别去,看到有光的地方,要勇敢点,记得,哪儿亮就去哪。”  说完,把抽屉推进去,关闭冷藏门。  冷藏室制冷的嗡嗡声,夜间非常的清晰,老头看天快亮了,感觉上应该不会再有人来。  进房间之前,从玻璃大门看到外面车灯一闪,一亮黑色的小车开了进来。  难道又是送尸体的?老头停下脚步,那辆小车开到平台下面,车门一开,下来个穿着黑衣的人。  等这人走进了,站在灯光下,老头才看清楚,对面是个一身黑衣的年轻女孩。  “姑娘,这么晚了,你是来……”老头心里有点打鼓。  “我们队长明天一早要火化了,我是来给他换衣服的。”小玲说。  “换衣服啊,这个不用姑娘你操心,等人进炉之前,我们有人会好好帮你的亲人收拾的。”  “大爷,我想对我们队长说几句话,单独送送他,行么?”  “行是行,可姑娘,你不怕么?”  冰库里还有很多的逝者躺着,她一个小女孩,不怕?老头从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大半夜跑到火葬场说要见个死人。
  哒,哒,哒,小玲穿着三寸高跟鞋,走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的响声在整个通道内回荡。守夜员一路陪着小玲到停尸间去,这姑娘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憔悴枯黄,眼窝塌陷的相当深,她的眼底挂着一层乌气,守夜员心里嘀咕了下,对小玲多留了个心眼。  在火葬场工作久了,就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事都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都会见着,守夜员一路跟随到了冷库,小玲对他说:“大爷,我们队长叫魏强。”  说起这个魏强,大爷立刻知道了,脸上一白,她说的不是昨天送来的——那具尸体么?  守夜员额角不禁出了一头白毛汗,大爷的笑容开始变得尴尬起来,这个魏强,尸体送来时,连他这个见多识广的人也吓了一跳,更主要是,魏强来的时候,身体上贴了好几张篆符,一张镇尸,一张镇鬼,一张镇妖,当时就懵了,难道说,这位是个,尸,鬼,妖,三位一体的混合怪物?其实队长身上本来只贴着一张镇妖符,可后来大家都对整件事毛骨悚然,为图安心,就又加了两张上去,反正无论队长是什么,这样,他总归闹腾不了吧。  守夜员拉开了魏强的冰抽屉,“姑娘,他的身体腐化的比较严重,而且现在已经冻了,拿出来你未必能帮他穿的上衣服,化妆也是不行的。”守夜员更想说的是,“姑娘,不如你把衣服留下来,跟他到个别也就算是送过他了。”  “不行——”小玲说:“解冻要多久?”  “这——这怎么说呢——”守夜员身上的汗更多。  “大爷,现在天热,你帮我把我们队长推到化妆间去,我陪他到解冻了就给他换衣服,我们队长走的匆忙,又无亲无故,队长死的很惨,很可怜。”小玲说。  “可是姑娘!”  “大爷——麻烦你了。”小玲给守夜员深深鞠躬。  守夜员毫无办法,转念想,这个人明早九点要火化,早晚也是要推出来清理的,算了,就依她吧。守夜员把队长的尸体抽出来,放在一辆不锈钢的平板床上,推着,离开了冷库。  “这件事不能被我们场长知道,姑娘,你就在这好好等着,不要怕,人死了,就是一个不会懂的躯壳。”  “队长是我亲人,我不怕。”小玲笑了笑。  守夜员只好留她一个在这里等着尸体融化,“对了,或者你可以跟我一起到休息室去,等尸体差不多了你再回来。”  “不用了,大爷,我有话要单独跟我们队长说。”  那他无话可说了,既然这姑娘这么坚持。  守夜员离开后,小玲站在了队长面前,静静看着他。队长被人摧残的不像话,一条缝的歪七扭八的缝合线十分刺眼。小玲心里难过,慢慢转到了队长头部,伸手,摸入了队长的头发里,冰冷的硬发刺着她的手,从指尖开始疼的感觉,小玲摸了几下,从包里取出一把手术刀。  摸准位置,隔开了队长的,头皮。  队长没有血,头皮割开后是干净的组织结构,小玲伸手进去,一摸。  小玲攥紧的手心里,已经多了一把,钥匙。  小玲又取出万能胶,把队长的头皮简单粘了起来。  小玲目光一侧,看到队长耳后,趴着一只小小的黑蜘蛛。  再仔细看,原来这黑蜘蛛,只是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搞的纹身。  大约天亮的时候,守夜员来看事,队长已经换了身,新衣裳。  “姑娘,你真能干。”  “大爷,谢谢你,我要说的话都跟我们队长说完了,现在我要离开。”  “你不等九点,尸体火化后再……”  “不了,大爷,再见了。”  守夜员一笑,摇摇头,跟他见面可不是吉利的事。守夜员送小玲出门,刺眼的阳光下,小玲的脸看起来更青,更丑。
  九点整,火葬场上空又飘起燃烧尸体的灰尘,小玲坐在车里,她知道,天上盘旋的就是队长,队长被拉的很长,很长,变成一股烟尘飘散开来,空气中弥漫着燃烧的蛋白质气味,一部分细小的颗粒可以在空中盘横很久,如同颗粒状的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什么人吸入身体。小玲看到队长的灰飘散干净,一踩油门,开车走了。  她跟队长情侣关系彻底结束,这是个秘密,如果队长不死,她想这个秘密也会继续保守下去,因为没人能接受,她这样年轻的姑娘,却给队长那样又老,又穷,连自己的固定资产也没有的家伙做情人。坐飞机回北京,小玲有队长家的门钥匙,她打开锁进去,队长家虽然保持着他死前的样子,但每一样东西都被警察仔细检查过。小玲蹲下来,把队长地毯上的书籍,工具,收拾整理起来,把队长的衣服全部装入整理箱,房东太太不时过来敲门问东问西,大致是问,你们队长到底怎么了。小玲就说,队长考古时遇到山体滑坡,被压在大山下面了。  房东太太这才了了,一副原来是这样啊……顺便对小玲说,如果提前退房,押金是不会归还了,小玲一笑:“这房子,我租了,不过你得把队长租房没到期的钱算成我的。房东看小玲是个小姑娘,又斯文又利落,再说考古研究所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知根知底又稳定的工作,除了总研究出土文物跟挖人祖坟有些不吉利,其他都让她很放心。  最重要是,他们是国家编制,按时发工资。  小玲继续整理队长东西,她走到队长睡觉的那张用木质地板组装起来的地榻,用手敲了敲,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块木条是活动的,小玲用小刀把这块模板揭开,取出一个黑色的匣子,打开,匣子里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按照依次顺序写着。  116。。915182  116。。919378  116。。920765  116。。927453  小玲把纸条藏入口袋,重新盖好了地榻木板。  她不知道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小玲只记得队长跟她说过,如果他被人杀了,她要想办法拿到他头皮内的钥匙,打开他家里地榻下盒子里的秘密。
  坐在浴缸里,小玲全身放松下来,她努力去猜队长留下的四组数据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肯定不是随意写的,也不会随意把这个线索提示给自己,在温暖的水里缩一缩身体,有种被拥抱的感觉,头脑内灵光一闪,小玲突然想起,过去队长经常给自己讲的故事。  队长死之前才讲过一个,关于某个朝代的御用药局。  那是个大旱的年代,药材失收严重,尤其是某种名贵的品种,药局细点之下发现,在偏僻一隅之地,还有那么个小小的要园子,药材长势很好。  宫廷药局找到看守药园的老头,可这老头顽固,死活不让别人碰他药园里一根苗。宫廷药局没辙,最后下令把老头杀死,剁成了一块块埋在药园的土坑里。没想到老头一死,第二天,整个大旱就侵袭了这间药园,最后一批能产药的药苗全部枯萎,奄奄一息,宫廷药局的家伙吓坏,抓来这老头的婆子质问,老婆子才说,这药局的药苗,怎么种的,法子只有老东西一人知道,现在他死了,也就什么都完蛋了。  宫廷药局的家伙后悔不已,恨不得把老头的尸体挖出来重新拼凑成一个人问问他。要说还是小药童心眼多,他提醒长官,要不然先扒开药苗下的泥土看看下面的药根长出了什么样,若是有成材能用的,可以带回去解燃眉之急啊。  这掌局听了,觉得药童说的太有道理了,亲自过去把手插入了一块松软的土地,刚要拔药,那老婆子竟咕咚一声给他们跪下了。  “大人,这药不能挖。”  “废话,药材种出来不久是要挖么?”  “这药还不成熟,所以不能挖。”  掌局翻了翻白眼,觉得这老婆子实在啰嗦。  老婆子磕头说:“要不然这样,我来想个办法,等我有了办法你们再挖。”  她话音还没落下,就见掌局手一抬,嗖的一声,一颗草药被连根拽起。  同时掌局眼前一红,那草药根系甩出来的腥臭血液,竟然飞溅了他一脸。  “啊!这是什么!”掌局一抹脸颊,看到,是血!!  难怪啊,难怪各地大旱,却独独这个要园子里的药材,还能存活下来。  原来,那贼老头灌溉所用,竟然是血!!  这血落在皮肤上有种滚烫的感觉。像是刚刚烧融的沥青,他双目瞬间变得血红,因为疼痛流出的眼泪也变成了血。掌局之后生了一场怪病,他的皮肤不断的增生,然后破裂,本来平整的肌肤变成一个个大脓包,大疙瘩,全身都像随时喷发的热岩浆,疼痛的周身抽搐。  ——掌局,变成了一个怪物。  一个谁也说不清究竟是害了什么病的怪物。  药局的人把药园主人的老婆抓了,夹手指,拔指甲,用火钳子烫她的脊梁骨,重重折磨使这老妇苦不堪言,终于说,这药,是用一种很特别的法子养的,养出来的药本身就分生熟,不足八个月挖出的生药含有剧毒,碰到的人都会得病,而且死相很惨。掌局就是因为不停劝告,拔了还差几天就成熟的药材,所以种了药毒,要想解毒也不难,等个三日之后,药园子里有一颗人参熟了,采了熬药,就能解毒。掌局哪还容得这老婆子废话,立刻就说,只等三日,三日之后没收到药,就要给这老婆子吞火栗子,火栗子就是烧红的木炭。  老妇答应了,她保证,第三天晚上,会把成熟的药带回来。
  第三天正是个月圆之夜,老妇按照菜药的规矩,从黑柜子里取出一套麻衣穿戴起来,房间内堆满了元宝蜡烛,老妇在门口,画了个圈,圈内隔上火盆子,把蜡烛元宝拿进去烧。一串串的纸钱化为火盆里的灰烬,风一吹来,火屑到处乱飘,老妇嘴里不知念叨什么,抬头一看,浑身冒出一层冷汗,这些事,从前,都是老头子做的,每到收药时节,她都会躲在被子里不冒头,不听不看。可今夜,老头指望不是了,老婆子只好硬着头皮来。  老婆子抬头看到,一道道黑烟,从地缝中冒出,很快化为一条条人影的样子,有胳膊有腿,前面,密密麻麻站了几十条黑影,影子慢慢挪动起来,朝着老妇的方向飘过来。  这黑色的烟影,老头子生前说过,其实就是药里的毒气,只要这股阴毒的尸毒怨气化掉,剩下来的,就是极品的妙药了。这种养药的法子,一袋袋秘传到了老头子这里,除了她,再没第三个人知道,老婆子曾经发过誓,如果她把养这要的秘方告诉第三个人,她就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一道道黑影,越来越近,越来越密,朝着她靠过来,老婆披麻戴孝的坐着,突然哽咽抽吸着,低下头去,黑影纷纷伸手去捞火里的元宝,摸到火屑立刻燃烧,变成灰纷纷扬扬落下来。  等所有黑影落干净了,老婆子才点燃一盏白纸灯笼。  她要点着这灯,一路不说话也不回头,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能回头。  找到那颗成熟的人参,亲手挖出来。  挖药有个规矩,整个过程,白纸灯笼不能灭,灯灭就等于老妇的死期。  可偏偏这夜里有风,所以老妇的心理就更忐忑起来,慢吞吞踩着软塌塌的泥地,走到了那颗人参苗跟前,小心翼翼把灯笼放在避风的位置,伸出双手,小心翼翼扒开了湿润的泥土。刚刚扒开了一小块,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这挖药的第一股药香是有奇效的,闻到的人都能延年益寿。这香气非常特殊,吸入鼻腔立刻通向大脑顶端,清凉之感再沿着脑门向着肺跟全身各处游走。老妇人刚刚闻到药香,立刻周身荡了一荡,隐隐约约有些迷幻的感觉。  她污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许多,看什么都清晰起来。  老妇更卖力的去挖泥土,药香一股一股,清清幽幽,犹如焚香后的油线,若有若无的滑入鼻腔,滑入之后飘飘欲仙。她贪婪的吸着,吸着,穿着一身白衣,夜里就像个鬼魅正在偷吸人的精气。老妇吸了半天,伸手一抹皮肤,滑溜细腻,褶皱的脸皮都舒展开来,难怪啊,难怪老头子每次挖药回来,都能年轻个几岁的样子,秘诀就在这里?老妇人已经彻底扒开泥土一条透明的,人的手臂出现在她面前。老婆子开始还觉得怕,可再看,这条手臂不同寻常,通体透明,像玉,更像完全没有杂质的翡翠,老婆子试着用手一捧,手臂是软的,带着弹性,随着她碰触啪得一下裂开化为一滩透明的水溶解在土地里。  老婆子继续挖,等这块地下那具整个的透明人形的尸体展现出来,在透明的尸器心口处,一颗小婴儿形状的血红人参,正在滋滋吸着尸器中的透明溶液。原来,这些尸器,八个月间为颜色通红,全身是毒,八个月后,毒气彻底散去,剩下的清透的液体已经不在属于尸体,而是借着尸体的壳,分裂出的一种东西,每人知道,这液体到底是什么东西。  人参此刻吸收了这种液体,本来的血毒也化解了,留下一颗通红的参。  也就是,传说中吃了可以百病消退,成仙得道的真正意义上的——血人参。  这种血人参,当然不是想紫丹参那种普通的东西。  真正是彻彻底底的仙品。  是经过了,至阴之毒,转为至洁至圣的妙药!  尸体遇到风就融化成一滩透明的胶泥。  老妇人小心翼翼把剩下的那颗血人参捧起来,她知道,有了这宝物,她一定可以活下来。
  老妇把药带回去献宝,药局没有一人见过能长成婴儿模样,通体血红的人参的。血参此时是浸泡在一个漆黑的陶罐内盛放,揭开了管口,很快满室清香,老妇把浸泡人参的清水倒出来一些,此时清水变成了淡淡粉红,她叫掌局伸出一只手,把水轻轻涂在掌局的脓疮上,只一瞬间,那脓疮就缩小了很多,也不觉得如同先前那样疼痛了,掌局立刻明白,这的确是神药,当下吩咐,命人将血参熬水给他服用,呵呵——没想到药局的医师中有人走漏了风声,将药园培育出神药的事,告诉了宫中给皇帝太后看病的首席太医。  太医院吩咐,立刻把药园子封锁起来,血参悄悄送回大内,而生病的掌局,直接丢入火中烧死。掌局还在做吃药的美梦时,却被人用黑布裹,麻绳捆了,穿上铁杆,放上烤架。不多时,一阵惨烈哀嚎,烈火噼噼啪啪,滋滋滋的人油低落。最后大火越来越烈,掌局灰飞烟灭。老妇看到这情况,吓得半死,老妇被蒙上黑头罩,五花大绑,随着血参,一同进了大内。  开始大内的人都还客气,询问她药园情况,说白了还是想要套出培育神药的秘诀。  老妇害怕诅咒不肯说,好待遇就没了,剩下只有惨绝人寰的酷刑,他们在老妇身上抹了蜂蜜,引蚂蚁去疯狂啃咬,老妇全身黑漆漆,被蚂蚁包裹成一个人蛹。他们说要用烧红的铁杆,从她肠子里穿进去,一直捅到喉咙,像是个穿了串的青蛙。老妇这时全身没有一处好皮肤,终于熬不住了,以为自己早晚是个死,她却不想死的太过痛苦,才说道——秘密,就在自家的水缸之中,到了水缸那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老妇说完,突然,被咬破了内脏,七窍流血,随着黑血淌出来的都是细小的黑虫子。  审讯的人这下慌了,他们只得到一句,秘密就在水缸里,这唯一的知情人,居然被他们给活活的,玩死了!  大内的人决定,他们立刻就到这老妇家的水缸,去看看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药园子偏僻的一角是两夫妇做饭的地方,进入厨房,最黑暗的角落里,隐隐放着一口大水缸,这缸比寻常的大了许多,必须踩着凳子才能够到上面的木盖子。大内的人踩上去,慢慢打开水缸岔开,只见阴暗下暗红色的水,水的表面毫无波澜,大内的人的脸投射在水面上,他只能看得见自己而已。不知道水中藏着什么没有,他壮大胆子,准备用手去捞捞看。一个激灵,随着一声不像人类发出的嘶鸣,一个被漆黑长发包裹的人头,突然从水里,冲了上来!  两条苍白手臂,抓紧了大内人的头,咕咚一声,硬生生将这个人扯入了水里。  咕咚咕咚咕咚!小玲也被一双苍白的手拉进了水中,黑色长发开始纠缠她的身躯。  小玲拼命挣扎,都没法挣脱开。  她像沉入了深深的湖,那女人的手非常有力气,小玲睁开眼睛,看到一张,苍白如鬼魅的脸。  一对,黑漆漆,圆溜溜,直勾勾的大眼睛。  这女人勾这唇角,笑的恐怖,小玲的脖子被掐着,她拼命的拉扯她的头发,就要窒息了。
  咳咳咳——咳咳咳——急促的咳嗽声。  她的头跃出水面,急促的呼吸着,两只手紧紧扒着浴缸边缘。  刚才,她差点将自己淹死在这浴缸里!  好——好恐怖的噩梦!小玲抖如筛糠,温暖的水也没办法温暖她的身体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为什么她丝毫回忆不起来了呢?刚才完全不像睡着啊,她真看到了一双苍白的手,死死抓住她的脖子往水里按去,那水底的味道非常清楚,浑浊中隐隐约约还看到了鱼。那女人……  小玲的双眼突然放大,那女人,那张脸,是她……  幽黎家的门铃响了。  “妈,有人来了,快开门。”幽黎站在阳台上晒衣服,随声喊。  从玻璃的反光里看到一张血糊糊的脸,幽黎心里一凉,丢下了晾衣杆子,快步朝着房内走回去,一把拉住她妈,顺手揭下她脸上罩着那张血淋淋的面膜:“妈,你最近怎么总是一副神不附体?做事情一点都不小心。”就这张脸站出去,还不吓死个活人么?她妈这才醒悟,慌忙躲进水房去洗洗。幽黎打开门,门外站着丁染,丁染脸上挂着丁氏特有的笑容,那鲜艳夺目的玫瑰花先于丁染到达幽黎的眼前。  “幽黎,送给你的。”  “不过节,送什么花?”幽黎没接手,转身朝着房内踱,她在沙发上坐下来,丁染握着玫瑰花,多少有点尴尬:“你不是最喜欢玫瑰花么?”  “从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幽黎淡淡说。  丁染笑着:“从前我送你花,你可不是这幅冷淡的样啊。”丁染的笑容夹杂着一丝怀疑,但他还是讨好般在幽黎身边坐下来,玫瑰花随手搁了茶几上。幽黎真的讨厌玫瑰花,手指微划过鼻子:“这花上一股人工香水的味。”丁染一愣:“是么?”他垂下头去嗅一嗅,好像真有人工香水的气味,可从前没发现过。  “丁染,我去买菜,晚上阿姨给你做点好吃的。”幽黎妈换了身衣裳出来,走到玄关换了鞋,拿起环保篮子。丁染笑着说:“阿姨,我晚上想接幽黎出去吃。”幽黎妈干点头:“嗳,那阿姨就不管你们了,说完又把鞋子原样脱掉,原样放回菜篮子。  “黎,换衣服我们走吧。”丁染压低了语调,略带温柔。幽黎侧过脸,看到他那含情脉脉的表情,不禁颦了下眉,站起身子,慢吞吞回屋去了,丁染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了半天,幽黎才换好衣服出来,家里的猫咪见到幽黎,突然冲着她呲牙一喵,幽黎只是瞪了这贼猫一眼,这猫儿立刻炸飞了全身的毛,有种跟幽黎势不两立的架势。  幽黎冷冷对她妈说:“这猫怎么还没送人?”  “本来送去给楼下阿姨了,可是这猫恋家,自己又跑了回来。”  “怎么不送远点?猫这种东西,瞧见就觉得晦气。”幽黎对猫的一切都很敏感,其实她才更怕猫,怕猫的叫声,猫的毛发,猫的眼睛,贼一样的眼睛。幽黎躲着猫儿走到玄关换了鞋子,拎着包开门下楼了,这时丁染才意识到,忙尾随其后。开车门,关车门,请幽黎上车。载着幽黎穿过车流涌动的大街,走过繁华璀璨的商业街。幽黎把车子稍微打开一些缝,从外面飘进来的味道复杂,麻辣烫,关东煮,辣兔头,这一切与潮湿闷热而蒸发出来的下水道的味道汇聚一起。  特殊的风味。  不过幽黎就是怪,她却蛮喜欢,这是人间的味道,活人的味道。  幽黎闻一闻自己,千古不变的药香,她腻歪的没法忍受。
  车子越开就越偏远,灯火渐渐熄,那一串串璀璨的霓虹也不见了。周围幽暗而草气浓郁,好像是开到了什么荒郊野外吧。丁染想带她去哪?幽黎警觉了起来:“你准备再荒野里请我吃饭么?”  “不,我要送给你一个礼物,本来,我是想在婚礼之后,送给你,可我实在憋不住了。”丁染笑了笑,他笑起来偏有几分帅气的,笑起来总是拉的细长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就是,男人味略微不足,柔了那么一些。为什么会喜欢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幽黎心里冷哼。  前面再次亮起,原来这是一篇郊外的生活小区。一排排的欧式别墅,大理石柱子,白色的楼宇,错落的三角屋顶。花草的味道很清馨,丁染开着车载她进去,门口保安还客气的叫他:“丁先生。”  “对了,这是我太太。”  “你好丁太。”保安客气说,顺便记住了幽黎的脸,这女人真极品,美得不好形容。  丁染停下车,打开车门,请幽黎下来。  她站在了这栋别墅的门口,抬头看。  “这是我给你买的结婚礼物,以后咱们一家在这里生活,生儿育女,记得么幽黎?”丁染绕到幽黎身后,挽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耳廓爱腻的哼:“咱们过去说过多次……你要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住下来……每天呆在家里,等我上班,下班……然后我们疯狂的……记得么?”他轻轻啃了下的她脖子。  幽黎向前一步,看着这房子:“这么大的房子,就你跟我住,夜里不会觉得害怕?”  室内的装潢,显出一种做作的田园风格,白色的落地窗,白色的窗帘。  正对幽黎的壁炉上悬挂一副巨幅肖像。  油画中的幽黎,穿着一身蕾丝公主裙,怀里抱着黑色的猫咪,由于油画上的投射灯,猫咪绿色的眼睛森森泛着光,油画中幽黎的那张脸,挂着一抹温柔若水的腼腆,看起来竟是满脸的不食人间烟火,幽黎嗤得笑出声,接着目光冰冷。慢悠悠在屋子里乱逛着,随手点燃一支香烟,地上的波斯地毯似乎看起来相当值钱,她就轻抖手指,烟灰随着她的挪动纷纷扬扬的落下。房子里没有烟灰缸,幽黎吸完这支烟,随手把烟蒂,按在了真皮沙发上。烧焦猪皮的味道,跟烧焦人皮的味道差不了多少。  幽黎一扭身,丁染举着个戒指盒,单膝跪在地上。  “干吗?”幽黎皱眉。  “求婚。”丁染柔和的笑:“再次答应嫁给我。”  “我可以收下戒指,又不答应你的求婚么?”幽黎在灯下晃了晃手指头,戒面被打磨的非常出色,光亮璀璨。她喜欢亮的东西,越亮越好。
  “夏先生么……我是幽黎。”  早班高峰期,堵车——夏臻焦急的握着方向盘,前方车辆龟速前进,大于冲刷下,雨刷不停的咯吱咯吱工作着,雨雾中的风景变得不大真切。  倾盆大雨暴虐的冲刷着公园广场,夏臻赶到时,幽黎正蹲在一个建筑的角落里瑟瑟发抖,飞溅的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全身的衣服紧紧黏在皮肤上。幽黎看起来像只又丑又可怜的鸭子,见到夏臻来了,站起来,扯着衣角,微微一笑却很客气的道歉。  “不好意思……这么早麻烦你……”她干干一笑,发梢上的雨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在锁骨的凹缝里。夏臻的目光随着雨水移了下,终于注意到她脖子后面大块大块清淤,手臂上被勒出的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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