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村长以东北人欺软怕硬硬来管村民有一家当官的吗?老子主任.儿孑村长,儿媳

村长_春暖花开_天涯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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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刘泉锋
村长站在院子上边喊,‘智生,智生,你出来,叔跟你说话。”智生松惺着眼拖着鞋出来。村长说:“你两口究竟谁结扎,说定了么。”智生说:“我结。”村长说:“先拿三百元钱送到村委会去,乡里的人都在那里。”智生这才抬眼上瞭。响午的太阳晒白了天空,四处都有白星星在闪,知了的聒叫更叫人觉得天烦,村长戴着那顶半旧不新的麦秸草帽,草帽四周一片刺目的阳光,草帽下村长的脸黑乎乎,与裸露的膀子成一个颜色。智生走到南边崖下的阴凉处,崖上的村长急忙蹲下,把头探出来向下看智生,“智生,听见了么。”智生顿了一下:“我已答应结扎,还交钱干什么?”村长说:“没人要你的钱,手术做了,这钱还退你。”智生嘿嘿冷笑几下不吭声。村长说:“智生,可要在心哪,叔走了。”村长从崖上消失了,智生拖拖地走回屋里,老婆看他进屋后刚要说话,智生摆手说:“睡吧,睡吧,这么热的天只管睡了,让这老家伙多跑几趟,热死他!”
智生第二次醒来,是被雷雨声惊扰的。雨点铜钱似啪啪下掉,贼亮,稀溜溜地在地上砸些印痕。雷声从远处滚过来,又从头上滚开去。智生睡意全无,搬张椅子坐在门坎里,看着雨天,心想:这雨不大,村长这人太可恶,计划生育就像给他家计划似的,整天村前村后地跑,经他手收走的罚款不知有几万了,乡里能不给村里提成?村里还不是他们说的算,他能不给自己兜里揣?要不干吗那么起劲地跑,不怕得罪人?心想:村长这人欺软怕硬,早点给他放些颜色,让他心里怯你,也就不敢随便领计划生育小分队找你的事,他心里得掂量呢。智生的这种思维有他的逻辑,村长的自留地与智生的自留地中间隔条大路,下雨天雨水冲成的小水沟倒向村长的地里,智生想,大路上的水干吗只往你地里流,便把水路引向自己的地
这边。村长发现了重新把水路引了过去,智生发现后又把水路引了过来,且骂:“谁再动我的水路,我砍他龟孙子爪!”当时村长正在那边干活,知道智生在干什么,尔后村长再没动过那条小水路,只要一下雨,那雨水就流到智生的地里,不用说,现在那路上的水正哗哗地向地里流呢。智生于是从此得出结论:村长这人欺软怕硬。
这时崖上又有人喊,雨声树叶声听不清楚。喊声愈急。智生打伞走出去,一看还是村长。村长站在崖边,还是戴着那顶麦秸草帽,身上多了一个白粗布包袱,包袱早已湿透,贴在身上,骨架与长有胡茬的脸庞看得特别清晰。村长喊:“智生,三百块押金你干吗不送去,全村就剩下你们四户了,再不去,乡里人就要来了。”
智生喊:“我手头没钱。”
村长:“没钱先借借。”
智生:“借不来。”
村长:“没钱他们可要抬家具了。”
智生脸一侧:“好,那你就带他们来吧。”
村长愣了一愣:“智生,这可不是睹气的事,政策是死的,全国都一样。”
智生在肚里骂:“就你他妈的懂政策,别人都是傻子。”不吭声,转身往回走。
村长急忙喊住:“智生,你跟叔说句实话,这手术你是真心做还是不做?”
智生又拐目上眺,语气颇重:“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真心做了?”
村长拿起包袱一角擦去脸上的雨水,生气地说:“你这孩子好歹不分,你要真心结扎,就按结扎的来,要不真心结,就按不真心的来,我到底不知你想干什么,你能瞒住我,能瞒住乡里?有你的千条计,人家有人家的老主意,只要你人在,让人家捉住,就必须结扎。你听清了没有。”
智生见村长的口气硬了,心里更加恼火,“啪”地扔了雨伞,仰头就喊,“村长一”这时上边已没有村长的影子,智生只看见满天的雨雾。
“日你奶奶。”智生恨恨地骂了一声。
半下午,雨过天晴,太阳又变得毒热起来,不刮一丝风,村庄如罩蒸笼。智生说:“这天还是要下雨的。”妻说:“我看得把几样值钱的家具藏起来,村长跟你说话,意思就是这样,咱又不准备结,又不想交押金,留几件旧东西让他们抬去,先过了眼下这一关再说……”智生冷冷地说:“旧东西也不愿让他们抬,我量村长也不敢带小分队来咱家,否则我跟他没完。”
妻说:“这又不是他说了算,计划生育都这样,他还不是照乡里行事?”智生说:“你懂个茄子,百分之九十的责任都在村长身上,他要是在乡干部面前说几句好话,就可以把谁放过去,你看他黑娃这次就不会去结扎。”妻说:“你怎么知道,你就有恁大把握,何况黑娃是他侄子,他大儿子不是前几年都做了。”智生叫起未:“嚯,你们女人懂个秤锤,没一点心眼儿,他
大儿子的手术是假的,村长给医生送过钱,村长才不是傻子呢。”
智生在家里呆了一会儿,心里总不踏实,便让妻领孩子躲}到邻居家去,自己锁好大门,背张铁锹,向村外走。走到村北,迎面碰上了村支书,智生知道躲不过去了,忙笑:“书记去哪里去?”书记笑笑说:“我去村委会。”智生说:“计划生育忙啊。”书记咳了一声:“计划生育就是这样,上边的风刮来了,咱就赶快拽倒树,让风刮过去,过去了,咱就赶快放开树,让人家端端地长。都是在应付嘛,乖乖哄乖乖,乡里乡亲的,谁忍心看谁过不去?”智生在书记说这话的当儿,就把村长与书记比较了,当下有点激动,脱口道:“我家果园的早桃已熟了,你得空就去那儿吃桃。”书记说:“那敢情好,还能饶过你?得空一定去。”
智生走到了村北自留地。路上的雨水不用说还是流到自家地里了,但水路边有几个小豁口,显然今天的雨太大了,雨水翻了过去,村长的地里也流进了不少水,智生赶忙铲土把这些豁口堵上了,用脚踩了又踩。正踩着,村中间电杆上架着的大喇叭就“吱吱”地响起来,有人在话筒上“梆梆”地敲了几下,智生的心就随着这梆梆声高悬起来,侧耳细听。
书记讲话了。
书记说,广大的村民请注意啦,我现在给你们传达一下上级精神。计划生育乃是国策,关于计生的优点和不计生的缺点大家早已知道,我在这里也不再罗嗦。关键的是咱们村的计生工作并不像有些人认为的那样令人满意,咱们的工作存在不少缺点,全乡三十多个自然村,起码有十个自然村要比我们的工作搞得出色,我觉得很惭愧,上对不起领导,下对不起群
众,我们切实要负这个责任。今天,乡领导带领小分队开进咱村,实际上就是对我们村的工作大力支持,毕竟我们的村民绝大部分是自觉的,响应党的号召,只有极少数人也是属于暂时的想不通,我相信这些极少数的想不通很快就会想通,很好地配合我们做好计生工作。下面请我村专门负责计生工作的村长老李具体地说说。
智生听完书记的讲话心里踏实了一些,听说村长要说话了,心里又紧张起来。拄着锹,靠坐在田垅上,太阳依然不减热度地照在他背上,他已不觉得这些了。
村长说话了。
村长说:咱们源上村今年夏季的计生情况如下,截止目前,我们村计生对象有二十五人,这二十五人中间有一人确实是在半月前出外做生意去了,至今未归,有一人是事先闻风躲了出去,剩下的二十三人全部答应从明日起住院手术。其中十九人交了押金,四人未交押金。这四人的名字我们不用点明,马上乡政府小分队与乡干部就要到这四家去,如确实不愿交出押金,可以适当地抵押一些东西,只要你手术做了,乡政府保证将押金与抵押物退还你们,如拒绝配合,乡政府就要按制度加倍罚款。我的话完了。
大喇叭不再响了,智生想到村委会离他家最近,村长肯定会领人先到他家。转念一想,我人又不在家看你能怎样。又一想,找不到人村长肯定会在大喇叭上喊自己的名字,这样一来,周围的五六个村子都能听见,邻村老丈人都会听见,邻村人听见了就会对老丈人说你女婿如何被点名,有钱了就交钱,没钱了就躲避,你又不躲还不手术,想在村里熬绅士不成?就再也坐不住,又不敢回去,顺着大路来来去去地溜达,特别留意村中的大喇叭。这样耗去半个小时,没有听见大喇叭响,却见妻子慌慌张张找来了。妻子说:“村长让我叫你回去,再不回去,小分队可要采取强硬措施了。”
智生“呸”地骂道:“日他娘,瞟住老子不放了,出水才看两腿泥,咱走着瞧!”嚓嚓嚓,拎起铁锹把村长自留地头的玉米铲倒了十几株。
智生终于到了乡卫生院做了绝育手术。男人的手术要与女人相比要简单得多。女人作完了,被人搀扶着一点一点走出手术室,女人的脸多呈痛苦状,候在门外的人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女人躺在平板车上,平板车就小心地托着女人往外送。女人一般都要养伤一个礼拜,一个礼拜里你得好好躺着。女人受伤大,得娇养。男人则不然,男人隔过肉皮就能摸住输精管,用刀划破肉皮一小口,挑出输精管剪扎即可,不用像女人那样小心翼翼。当然现在还有先进一点的方法,不用开刀就可以打针堵管,但智生那时这种针还未到来,智生做的手术仍是剪扎术。智生在乡卫生院一直盯着村长的侄子黑娃,黑娃走到哪里他几乎跟到哪,黑娃不进手术室,他也不会贸然进去。后来黑娃进去了,他就跟着进去,与黑娃并排躺在两张床上。其实一共三张手术床,另一张手术床上躺的是谁,他一直不知道,他只留心黑娃那边的动静。他的手术几乎与黑娃同时做完。医生们都很忙碌,脸上流着汗,一点看不出有什么打愣的地方,全是熟套子,智生与黑娃同时走了出来。村长正迎在手未室前,也不与二位答话,吩咐三轮车开过来,让三轮车小心地把二位送回村子。
不巧得很,两天以后智生的伤口开始发炎肿胀,那地方比手木后疼多了。智生对妻说:去,把村长喊来。妻去了回来说:村长早早去了乡卫生院,今天咱村还有人结扎。智生骂:驴日的,只管把人往那儿送,现在把老子弄成这样了,不管不问,驴日的,去,找书记去。书记被找来了,还带着村医。书记对村医说:用心看吧,花钱多少村里想办法解决,不管
怎说,人要紧,别出了大事。村医说:不会的,吃点药,打打针,消下炎症就没事了。书记说:没事就好,只是智生你这几天得受点委屈了,虽说是个小手术,毕竟不是好滋味,你看那骗猪时猪还拚命地叫呢,换了人就更不用说了。智生问:咱们村结扎的人中就我一人伤口发炎了?医生笑笑说:截止目前就你一个吧,这种情况是意外的,谁也保证不了,还是个人小心点好。智生道:黑娃呢,黑娃没事吧。书记说:早上还在街上溜达呢。智生马上想到自己躺在床么,你黑娃却还在街上溜达,同样是手术,为什么偏我出了纰漏,不由愤然道:都是他妈的这老东西,要是我身体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他没完。书记一愣,知道智生在骂谁,偏问:你又在发谁的火。智生说:我还能发谁的火,是谁把我逼到这种地步……书记马上正色道:智生,现在要紧的是伤口,你还发什么肝火,闭目养神怕伤口好得快是不是?村长这人做事是有点伤感情,不过计划生育是他管的,他已经有三届获取县计划生育工作者标兵了,你怪他有什么用。智生问:标兵奖金很多吧。书记说:哪有白干的呢。智生叫道:怪不得他这样卖力,拿别人的痛苦去换奖金,驴日的。书记与医生同时劝,看看,又发火了,这样对伤口是没好处的。智生的声音更高了:书记,我能看出来,为什么你对我总是这样好,在计划生育上你没说过我一句难听的话,而他却三番五次来逼我,这不是嫉恨我是什么,不过就是为了那条水路,公报私仇,驴日的,老子这一辈子记着他。书记在智生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看,越说火气越大了,一点忍劲都没有。
当天下午,智生就逼迫妻子回娘家去躲一躲,伤口还肿着,但吃了药打了针,已不怎么疼,智生就拄着一根棍子下床活动。西瞧太阳已快落山,知道大女儿要放学回家了,便一瘸一拐地出来,站在门口张望。一会儿,大女儿回来。智生说:大妞,引着你弟妹跟我来。说完就独自前行,几个孩子也不知父亲满脸威严要干什么,拉着手,怯怯地跟在后边。这样走
过一条胡同,到了胡同的另一头时,在村长的门前站住了。智生用棍子“通”地掀开了门,进去,三个孩子跟着进去,一起坐在村长堂屋的椅子上。村长不在家,村长的老婆见是智生,沏杯茶放在智生面前,问:伤口好些了么。智生却说:村长没回来?村长老婆说:刚从乡里回来后又出去了,马上就回来。果然很快村长回来了,村长的小儿子与女儿也回来了,村长
老姿忙着往桌上端饭。村长何:智生,伤口好些了么?智生不冷不热地:托村长的福,伤口又发炎了。村长看了看智生笑笑:刚才听书记说了,医生说不大要紧,打打针,消消炎症就好了。智生冷笑道:吃个灯草,说得轻巧,伤口长在我身上,你怎知它的严重性?村医懂个屁,这样的手术一感染,保不准会成为残废了,孩子他妈要跟我离婚,这不,甩下三个孩子回娘家去了。村长看着他说:真的?你那口子不是这样的人吧。智生说:管毯她是啥人,反正这事情都是由计生引起的,你是村长,你给看着办吧。村长皱皱眉,改口道:这事明天再说,你先在这里吃饭吧。智生也不答话,把椅子挪到饭桌前,又招呼三个孩子也坐到饭桌前,大声说:我也不客气了,反正没人做饭了,我又是残废,孩子又没犯罪,吃你村长一顿饭也
是应该的吧。村长与其家人都说:说哪里客套话,一条巷子里住着,邻里邻居的,吃顿饭算什么。智生招呼孩子说:吃,快吃吧,村长的饭比你妈做的香多了。桌子不大,智生四口人,另外两个位置只有村长与其小儿子坐了,村长的老婆与其女儿候在厨房里。智生也不管这些,三下五除二吃饱了,也不与村长答话,等三个孩子一抹嘴巴,就领着他们一路人马出了村长的院子。
第二天早饭时,智生又领着孩子去村长家赶餐。
第二天午饭与晚饭,智生依然领队去那里。
第三天早饭,智生还牵着一头奶羊。智生把奶羊拴在村长的羊圈里,添上草料,吃完饭,又从村长的厨房里弄些汤水,让奶羊灌个肚子溜圆,这才牵羊带队,一路人马辘辘开走。
自然,这时吃饭的气氛就与第一次不同了。那天下午,智生与其孩子吃了一顿饭,村长与其家人并未感到有何难堪,不过就是一顿便饭,还有几个离娘的孩子呢。村长老婆甚是疼怜,走时还给孩子塞了鸡蛋。第二天早上智生拉下脸只管吃饭,吃完饭拉上孩子就走,临走时还对村长老婆说:嫂子,我妻要与我离婚了,伤口还不能好,不知以后我的结局有多惨,
想来想去,都是村长叔逼我做的,计划生育我不反对,我双手赞成,但弄成今天这样子,他不管谁管?以后的饭就在这儿吃了,嫂子你尽量包涵些。
村长老婆到了第三天就憋足了一肚子气。村长说:他要吃饭就让他吃,现在又不缺吃的,十天八天,一月半年,只管让他来,他能熬到什么时候呢,说不准十天八天他就不好意界再来了。村长老婆说:我吃饱了撑的?我拿粮食喂猪,猪还给我卖钱呢,我管他饭吃,他还向我拉长驴脸示威呢,我养畜生也不养他。村长说:这孩子对我有成见,存心找我的茬,咱别与他硬来,硬来,村人就会说我们仗势欺人,毕竟是孩子家,咱们不能跟他一般见识。村长老婆说:我嫌丢人,他这样做就是欺负人,三十好几的人了做事真没德性。村长说:他就是这样的人,你先随着他走几天,不过几顿饭嘛。村长老婆一下来气了:你做饭让他吃吧,干一个臭村长,一月三十六块钱,成天泡在公事里,家里的庄稼少收了多少,还得罪人,有多少好处呢,要做饭你自己来,我走了,什么时他不来了我再回来。村长老婆真的走了。
智生在第四天开到村长门前时就吃了闭门羹,智生用棍子在门上嗵嗵地敲着,一大声喊:村长,村长,你龟孙子躲到哪里去了,你出来,你把老子弄成残了就不管了,你个龟孙孔钻到阴府里见你老娘了。智生领着孩子找到村委会,村长不在。书记说:村长为你的事去乡里了。智生火气更旺:告我?书记说:不会吧,反映反映情况,你给人家捣得全家乱,人家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书记说着,硬拉智生与其孩子去他家吃了一顿饭。
智生从书记家出来,拄着棍子来到村口公路边。公路边有一溜小店铺,去乡里拉客的三轮车就停在这里,天空还好,半阴着,东南风一阵一阵地吹来,智生就坐在一家店铺的台阶上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就迷糊起来,恍惚中听见有人说村长你回来了,村长是去乡里了。智生猛睁开眼一看,果然是村长从三轮车上下来了。智生也不吭声,拎着棍子悄悄是过去,忽地一下打了,村长“哎哟”一声抱着膀子蹲在地上直咧嘴。智生又要抽第二棍子时,.已被人紧紧拉住,一群人正把村长往起搀扶,智生正在挣扎着去夺棍子,这时村长那一阵子疼过去了,站起来对智生说:明天你就去乡里,如果检查残疾属实,乡里会适当照顾你,村里也不会放下你不管的,但是你听着,不许你再胡闹了。
村长的话说得很客气但又很不客气,智生一下觉得浑身软了。
智生因祸得福,十天以后就去乡里上班了。智生上班的地方就在乡政府大门前。乡政府大门前是洛潼公路,加上本是一乡之重地,自然这一片地方又是店铺林立,小镇的气氛很浓。远处的人来乡里,乡里的人去县城,乘坐的三轮车常常在乡政府门口停了黑压压一片,这样一来,乡政府大门前就显得十分混乱。智生的任务是禁止机动三轮车停在这里,负责这一片的地面卫生,间或给政府办公室干些杂事,诸如送信一类的,说忙也忙,说不忙倒也清闲。智生也会利用这些小权力,偶尔也罚越界的三轮车三块五块,也罚乱扔果皮烟蒂的人三毛五毛,左膀上系着红袖头,整天在乡大门口晃荡,时间不长,好多人都认识了从源上村来这里上班的智生。
智生觉得比在村里强多了,露脸实惠,也不用再怕村干部。
智生来乡里上班很简单。智生打了村长一棍子后再也不敢胡闹,也不敢去乡里,倒是乡里听智生的村长说出现了手术失误者,十分重视,就一再督促智生去乡里检查。智生这次动了脑筋,悄悄给检查伤口的医生送了礼物,医生觉得这又不违背计划生育政策,反正人家的手术也做了,就按智生的交代在诊验书上签了“手术伤及下部神经”的字样。乡里负责这类事的人也是万事缠身,看后也不迫究细则,按乡规定补助了智生伍百元钱,问智生愿不愿在乡政府大门口维持秩序,虽然工资不高。智生意外地昏了好一会儿头,才大声说:愿意。这样就来了。
其时,智生的伤口已基本痊愈,但他还装作不方便些。
月旬后,乡派出所成立巡逻队,智生弃了这份工作进了巡逻队。巡逻队是派出所为了维护社会治安从乡里招聘的临时人员,这些临时人员只要穿上派出所发给的半正规警服,开上派出所的车,走出去还是相当可以的。这一些人常常是晚上十点后出动巡逻,直到第二天凌晨四时撤回休息,因此抓偷鸡摸狗,抓聚众赌博,抓打架斗殴已成常事。智生的腰上总吊着所里发给巡逻队惟一的一副手铐,夏天的衬衫常被风一兜一兜地掀起,那东西就在下边闪着银色的白光,常有人拿眼睛惊奇地瞟。智生自从进了巡逻队,胆子比以前大了许多。
智生第一次正式回村是骑派出所摩托车回来的,显然也是刚学会开这玩艺儿的,摩托车歪歪扭扭地怪叫着进了村,一颠一颠地停在村委会的大门口。村人瞧定了窃叫:派出所的智生回来了,派出所的智生回来了。智生向看他的人果断地挥挥手,径进了村委会。
只有书记一人在。书记恭维了智生两句,问曰:乡里有何指示。智生摆手说:私事,兄弟想盖新房,书记你给批个好院宅吧。书记“噢”了一声,知道智生想弃了旧院子要座新宅地,他也是独生子,政策是不允许的,马上叹了口气说:这事恐怕难办哪。智生正眼看着书记说:这事不是你负责的嘛。书记咧了咧嘴:不错,以前是我负责的,但现在有人向乡里打小报告,说我利用批院宅之便收受贿赂,乡里还派人下来查了此事,你看我冤枉不冤枉,虽然他们没查出什么,但院宅的事已不让我管了,你找其他的人或许有着。智生沮丧道:这么说,你是让我找村长了。书记点点头:只要他答应,让他签个字,我可以再考虑给你办,此一时彼一时嘛,要是放在前些日子,我何苦让你作难呢。
智生骑着摩托追了一圈,最后在村长的自留地找到了村长,正有人为兄弟们赡养老人的事向村长诉苦,村长坐在锄把上,粗糙的手指在地上画着道道。智生给村长扔了一支烟,村长接住夹在耳朵上,智生就在自己那边地里转悠。这一阵子智生这边的庄稼显然没有村-r-长庄稼长得好了,水路还是原来的那样,智生心里开始七上八下地打退堂鼓,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向村长说这事。村长虽不好说话,但自己现在是派出所的人了,你村长总不能把我当从前的智生看吧。
一会儿,那人走了,智生走过去说:村长。村长问:你是看庄稼来了,还是有事。智生的脸笑了笑:你看呢。村长也笑了:如今的年轻人我摸不准。智生说:其实你早把我摸透了。吞吞吐吐终于把要院宅的事说了。村长说:你怎么想到来找我?智生说:是书记让我来跟你说的,他说这事只要你签个字就行了。村长笑了笑说:其实送事我做不了主,我的工作是除了宅基地其他的都抓。智生表情僵硬地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村长说:是这样。智生说,我知道就是这样。扭身上了摩托。村长叫住他:智生,叔虽然帮不上忙,但叔还想问你一句话;假若我现在是你,而你是书记,我现在给你要宅基地,你会怎么样。智生嘿嘿地仰起头笑:村长叔,但你不可能是我,我也不可能是书记,你要是我你现在自由多了,我要是书记我早就发了,但是谁都不能像你,都像你了,地球早不转了。说完,摩托车突突地开走了。
智生当天就回乡里去了,晚饭时,智生看见管计生的副乡长坐在不远处吃饭,就端饭蹭了过去。智生在乡里与这位副乡长搞得也挺近乎,都还年轻嘛。智生说:啥时候再去我们村吃晚桃子,这几天的晚桃子正红呢。年轻前乡长说:挂在嘴上多不好,干干脆脆捎些来,看谁不吃。智生说:好,那就看实际行动吧。稍停,智生说:最近我们村的计生是不是遇到麻烦,那些群众意见是不是影响了工作的开展。副乡长皱了眉头:什么意见。智生放下碗筷道:村长的大儿子前些年做的手术是假的,都这么说,你还不知道?副乡长坐不住了:怎么会有这事,村长这人很正直嘛。智生忙说:本来我也不相信呢。
晚上十一点钟,巡逻队的巡逻小车开出了乡大院。司机问:今晚何处游。智生对众人说,今晚听我的,保证明日有利可图。于是巡逻车刮风般向源上村驰去。进了源上村,一片寂静,窗户的灯光稀稀寥寥,车到一巷子口,智生悄声说:巷里第三家。几个黑影跳下车蹿进胡同,闹腾了一阵后空手回来,没有。智生说:怪了。车再向里走,又到一条胡同口,智生说:第五家楼上,几个黑影又冲了进去,依然空手回来。智生又说:怪了,闹鬼了。又扑了两个地方,还是没捞住鱼,智生豁然觉醒,村长有准备了,肯定对这几个爱闹麻将的地方事先通知了,这个老滑头。当下火气填胸但又无奈,骂骂咧咧地出了村。刚出村,智生想,就不信村中的人都这样听你村长的话,有几个人也是不买他村长的账的,于是车又第二次进村,一直开到村南,远远地见一个房子里还有灯光。智生大喜:去,就是那个灯亮处。五个巡逻队员全部扑了过去,几分钟后果然押着六个人回来了。其中有人嘟嚷:智生呢,你们巡逻队的智生是我的朋友呢。有人打了嘟嚷人一巴掌:什么智生,智生能引狼入室?乖点最好。智生躲在驾驶室里不敢吭声,心想,舍不出娃子打不住狼。
第二天,村长果然早早地来到派出所,软磨硬求,最后以每人罚款三百元为了结。村长又在附近筹齐了一千八百元,才保出了六位村民,其实昨晚上从六人身上共搜出赃款五十六元八角整。村长一路叹息,可恨地训斥他们:看你们还玩不玩,看你们还玩不玩……
第三天晚上,巡逻队又从源上村抓来一对幽会的男女,派出所要以嫖娼论处,村长托人好说,最后罚款放出。
第六天白天,源上村两位青年在乡政府门口与镇上四人斗殴被拘留,村长又与其家属磨破了嘴皮。
第七天,源上村几位老人因打古牌赌钱被拘留。
乡派出所印发的短期通报上一连出现了源上村多起案子,乡政府在开村干部会议时不得不点名,当场质问源上村书记与村长作何解释。村长说:治安是我代抓的,这些责任全在我身上,我接受批评与处分。
村长走出了乡政府会议室时,心里纷乱无比,忽然看见智生坐在门卫的靠椅上,心里一下踏实了许多,迎面走过去。好啊,村长。智生招手道。村长戴上草帽在他身边的台阶上蹲下,点燃了纸烟:还好,还好。智生说:最近咱村出了不少的案子,都让你操心了。村长说:没什么,工作就是这样,没有这些事,我不就失去了工作。智生舒心地笑笑,尔后又变
得极不自然地问:村长叔,我那院宅你能帮忙办一办么,我准备了好几年,就想要个好地方。村长说:好说,宅基地是塬上村群众的,只要群众愿意,再违法的事我也干了。智生的口气柔了几分:我以后会帮你忙的,我跟副乡长的关系你也知道。村长站起来说:这村长我干的也不会太久了,以后再说吧,有句老话我今天想告诉你听,“兔子不吃窝边草”,就这,你得
罪了我无所谓,但要是得罪了乡亲,那就是你最大的不幸了。智生站起来说:什么得罪不得罪,我跟你村长一样,你不是历来就是认真办事铁面无私吗?我抓几个案子也不对吗?村长也站起来,说:你跟我不一样,我现在很坦然,而你就不然,你今后需要很好地保护自己了,这也是你叔给你的一句忠告吧。村长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智生听了村长这话,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
到了冬季快临近年终,智生被乡政府评为模范治安人员,智生的房基地仍然没有弄到手,这成了他的心病。后来他探到了一个可靠的消息,说塬上村的村长长要换了,乡领导正为寻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而着急,惊喜之中,智生经过三番五次的权衡选择,终于拿定了主意,就忙去找那位年轻的副乡长。年轻副乡长觉得智生的想法没有不好处,便与其他的乡领导谈了想法。乡领导开始还犹豫,,后来又觉得可以考虑,年轻人嘛有上进心的就该培养。年轻副乡长把这消息悄悄地告诉了智生,智生非常高兴,觉得自己到现在确实混到人的份上了。
春节临近,乡长找智生谈了一次话。乡长说:我们研究后,又征求了塬上村支部的意见,他们没意见,乡里也想尽快把这事定了,春节过后,源上村的村委班子就可以正常工作了。智生想,没有了村长,大家自然对我没意见了,便问:村委班子就换了村长一人?乡长说:成员基本没变,原书记撤职,村长上任书记,你去填充村长位置。智生的心“咯瞪”一下像压上一堵厚墙,半晌喘不上气来。村长……村长他没说我什么?智生结结巴巴地问乡长。乡长笑了笑说:怎么,村长能说你什么呢?智生从乡长办公室出来,就去找年轻的副乡长,智生惶恐地说:你去跟乡长说说,干村长的事先别定死,最好让我考虑一下。年轻副乡长竟意外地看着他说:现在还考虑什么,上去了好好干就是了。智生勉强地笑了笑,不吭声。智
生走出副乡长的办公室时,副乡长还在纳闷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给我答复。
智生回头咧了咧嘴:你让我想想嘛.
一九九三年七月一日于东册
(刊于中国青年出版社《青年文学》1994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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